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后方的卫生所里。战友告诉我,炸弹离我很近,炸飞的土石几乎把我埋了。他们把我扒出来时,我的左手被炸得血肉模糊,骨头都露出来了。万幸的是,被我扑倒的那个小战士,只擦破了点皮,安然无恙。
1953年7月27日,《朝鲜停战协定》签字的消息传来,还在医院治疗的我激动地从病床上蹦起来,扯着嗓子喊:“胜利了!美国佬是纸老虎!”那一刻,所有的伤痛都消失了。
1955年2月,我带着满身的伤疤和荣誉,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组织安排我到县粮食局工作,这在当时可是个让人羡慕的“铁饭碗”。
可回到村里一看,我的心又揪紧了。解放了,但乡亲们的生活还是很苦,更重要的是,文盲太多了。村里有一半人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别提看报、看文件了。国家需要有文化的建设者啊!我想起了战场上那些牺牲的战友,他们用生命换来了和平,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有文化、有尊严吗?
我婉拒了县粮食局的工作,向组织申请留在村里当扫盲教员,做着不拿一分钱报酬的“义务兵”。没有教室,我们就在村部会议室、在打谷场上课。白天大家要干活,我就晚上点着煤油灯教他们。看到年轻人学会了认字,能看懂村里下发的通知、农药的说明书,我特别有成就感,我觉得这也是在战斗,是在和平年代的战斗。
如今,我已是年过百岁的老人了,但仍然保持着在部队养成的习惯。每天五点半,天还没亮透,我就准时醒了——这是当年部队吹冲锋号的点儿。起床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读报纸,了解国家大事,学习党的新思想、新政策,我还特别关注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的有关报道。看到那些贪官污吏被查处,我拍手称快;看到国家取得了一项又一项新成就,我由衷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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