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没有苦日子喽,过去走长征连个电匣子都没的听,宣传队随便演点什么,我们都美得要命,现在开开电视就几十个频道。”晚年生活中,看电视成了老人最主要的消遣方式,只是时常会颇有感触地喃喃自语:“要是大伙都能看到就好了。” 和平年代长征精神薪火相传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滴答”声,老伴赶忙扶着墙壁起身。看到老伴狐疑着起身,彭老也跟着过去查看,原来淋浴器的水管生锈老化,正从出水口的缝隙向外滴水。
“早就让他换了,死活不换!”58岁的彭长林是彭老的长女,上世纪60年代上山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后随丈夫一起到河北省唐山市定居。
说起老父亲,彭女士一个劲儿地叹气,“日子过得太省了!”前些日子回家时,她就发现这个淋浴器出了毛病,而且这是一个太阳能的淋浴器,冬天时的洗浴效果并不好,于是提议更换一个电热水器,谁知道话一出口就被父亲给堵了回去,“花那钱干嘛,有一个凑合用不就行了。”
更让彭女士心酸的是,半年多前母亲给她打电话,说父亲睡觉从床上掉下来了,摔伤了腿——那是六七十年代的老式木床,足有1米高。“我急呵呵地就跑天津来了。”到家后,彭女士和弟妹一起到商场选了一张矮床,定好下午就送货。
“回家后,我弟弟拆他那张老床,他当时就跟我们急了。”彭女士说,父亲坐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让拆,还说他们“瞎花钱”,急得把眼睛都瞪圆了,“没办法,我们又回商场,把床给退了。”
“摔下来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是床的事,怎么就非得睡新床啊,该摔不还得摔,我们过草地时没有床,扒拉一块不太湿的地方,躺下就睡,还没吃没喝呢。”几乎就是一个瞬间,老人的面色就凝重下来。
茫茫草地荒无人烟,背的那点粮食仅仅能够勉强维持两天,后面五天完全是听天由命——野菜、野花、草鞋、皮带,许多无法想象的东西都变成了充饥的“美餐”。
大约是进入草地第五天的时候,大多数战友的身体都垮了下来,“饿,就是饿!”对于那段日子,彭老不停地用“饿”来形容。
草地上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为了填饱肚子,彭焕生和战友们分头采了一些回来,但又分不清哪些有毒,哪些可以食用,于是所在的连队就临时召开会议,打算选出一人尝百草,鉴别出无毒的供大家充饥。
会上,党员要求先尝,入党积极分子也要求先尝,上点年纪的要尝,说“年轻人能为党工作更长时间”。年轻的也要尝,说“党更需要经验丰富的战士”。大家都想把危险留给自己,生机留给战友。
“我岁数小,也没家没业的。”彭焕生想着,一把夺过野菜就往嘴里塞,却被眼疾手快的战友给抢了过去,说他身子骨太单薄,不合适。最后,大家推选出了一位20岁左右,相对身强体壮的战友,“急着赶路,我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却和很多战友一起受了他的救命之恩。”——不知名的野菜苦、辣、酸、甜、涩、麻,各种味道俱全——年轻的小伙子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口一口地使劲咬着,咽下后还对味道品头论足一番。
记不清是尝到第几种的时候,“至少也得七八种了。”小伙子忽然脸色涨红,随即白色的沫状唾液不断从嘴角流了出来,不等战友伸手搀扶,就直挺挺地躺倒在地面上,双唇不停地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位与他最为熟识的战友仔细分辨他的口型,才明白他是想说,“别吃这个,有毒!”然后,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爸爸这一辈子吃的苦,多得我们无法想象。”52岁的彭军林是彭老的次子,在部队一干就是三十年,刚从北京总参谋部退休,他说自己完全遗传了父亲对部队的痴迷。“我是听着爸爸打仗的故事长大的。”彭先生说,小的时候爸爸很爱讲行军打仗的故事,一说就是一大串,只是上了年纪后才不爱提那些逝去的战友,谈起的时候总会泪流满面。
但即便如此,彭老也特别支持孩子和孙辈们参军入伍,总说“年轻人就该为国家多干点事”。彭老有五个子女,三个子承父业参军入伍,去年,在他的鼓励下,18岁的长子孙也穿上了绿军装,目前在蓟县某部队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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