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上午,北京林业大学林学院“绿韵南昌,赣江新声”实践队,赴南昌市红谷滩区退役军人事务局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采访。
那一天,我们只讲老兵。
上午 9:30,我们准时架起摄像机;中午12:00,话筒被汗水泡到失灵。
他们之中,有陆军、海军、侦察兵、舰员;服役时间有19年、22年……
他们共同回答了五个被反复追问的问题——
为什么参军?
军旅生涯的三个关键词是什么?
退伍后最大的坎儿是什么?
战友到底意味着什么?
今天,在全民国防的号召下,他们想对 18 岁的你说什么?
从“黑板上的粉笔字”到“界碑上的名字”

您当年为什么入伍?
关于这个问题,每位老兵给出的回答各不相同。
01 黑板、电视与界碑:入伍动机的交叉叙事

采访实录

田班长在初中操场第一次遇见部队拉练,校园被收拾得干净,黑板上留下鼓励的字句,由此生出对军营的向往。高考失利后,在家人的提议与深思熟虑下,他踏上从军之路,从北方营地到南方连队,完成了身份的转变。
乐班长则是纯粹的个人选择:初中毕业后应征入伍,希望借部队改变自己。
杨班长最初遵循家人的意见应征入伍,而后在部队拉练的过程当中,受到战友和当时班长的激励,杨班长忽然明白,这身军装不只是家人的愿望,更是一份需要自己去扛的信仰。从此,他把“听家人的话”悄悄改成了“听使命的召唤”,心里第一次亮起“一心向党、守土有责”的灯。
徐班长最初的想法比较朴素,觉得自己的身体底子不错,想到部队锻炼一下,可当真正随部队拉练,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反复冲圈、在烈日下保持军姿时,他才发现“锻炼”远不是想象中轻松的单人项目,而是一场与惰性、与极限的较量。汗水浸透迷彩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到“坚持”的重量,也第一次生出“留下来、守下去”的念头,向往由此生根。
02 新兵连里的第一课:秒表、羊群与 60 分贝噪音
田班长回忆,部队里给他印象最深的纪律是时间观念:执勤与训练必须准时,战友之间不攀比、不抛弃。
乐班长提到,侦察兵专业让他受益最深的是时间观念与地形侦察——训练要准时,记路要有意识。
杨班长印象里最初的高温条件极其艰苦,但肩负的使命支撑他在磨砺中坚持,在之后的困难中也能游刃有余地处理难题。
徐班长说,部队里的纪律和条例比我们的学校和军训严格得多,这也让他意识到部队里从没有儿戏,所有人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
从“个人成长”到“集体信仰”

如果把军营比作一座熔炉,那么个人刻度只是矿石,真正决定成色的,是高温、锻打与淬火。四位老兵的履历看似迥异,却都在同一座炉膛里完成了从“我”到“我们”的蜕变:他们的成长曲线被重新编码,个人理想被熔铸进集体使命,最终凝结为一种可以传承的信仰合金。
01 个人刻度:三个词写尽的 22 年


田班长用“向往—成长—感恩”三个词来概括自己的军旅。他说,最初对部队的向往并不深,只是小时候叔叔当兵,印象模糊。直到初中时,部队拉练来到学校,校园被收拾得干净整洁,黑板上写下鼓励的话,他才第一次感到军人可以把一个地方变得如此有秩序,于是心里生出向往。后来高考不理想,在家人的建议下,他到了部队,从懵懂新兵到排长、副连长、连长,思想和身体都在任务中慢慢成长。再后来,他转业到地方,最强烈的感受是感恩:感恩部队把他从农村孩子培养成能在城市立足的人,也感恩有机会反过来为其他退役军人服务。
乐班长则用“缅怀—信仰—尚武”来总结自己的军旅。他在天津服役,所在部队曾参加抗美援朝。一开始他并不适应,但通过学习部队历史,他被先辈的牺牲深深触动,于是常常缅怀那些为了国家和人民付出一切的人。历史越读越觉惨烈,却也让他对信仰更加坚定。
杨班长用“坚守—担当—荣光”来形容自己的军旅。自毕业后他一直坚守岗位,在二代南昌舰上度过了很长一段岁月,亲历了舰员生活的辛苦,也目睹了从旧舰到新舰的巨大变化。他说,这份坚守不仅是守着一艘船,更是守着一份责任;而担当意味着在岗位上把该扛的责任扛起来;荣光则留在甲板,也留在后来人心里。
02 集体记忆:战位、战歌与战友情
关于集体记忆,徐班长谈到在喀什驻守的每一年都会遇到突发情况。天山壮丽的风景伴随的是更危险的灾害和更大的风险,内陆看似普通的工作在这里往往变得艰难,几百个人很难挡住水火无情,但正是这几百个人一次次并肩,才守住了一方平安。
杨班长说,只要是当过兵的人,身上总会有一种荣耀,这种荣耀不是挂在胸口的徽章,而是一种时刻用军人标准要求自己的自觉。
田班长和乐班长都提到,战友情是从生死与共中培养出来的,很难割舍。他们还一致强调,国防安全是所有人的事情,不应片面理解为只有军人在参与国防;每个人把本职工作干好,就是在尽自己的国防义务。同时,他们提醒,新一代青年和学生的教育依然重要。现在的00后在精神上更自由更独立,没有崇洋媚外的思想,民族自信和民族文化在00后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他们希望我们能够继续传承和发扬这种精神,为国家的繁荣富强贡献自己的力量。
从“脱下军装”到“把军旗揣进兜里”

脱下军装不是句号,而是把军旗折成方块、揣进兜里继续赶路。四位老兵在“二次入伍”的途中,把军营里淬出的钢印烙向更广阔的社会战场:有人把创业园区变成新的连部,有人把战舰变成流动国防课堂,有人把社区志愿队变成永不撤编的排哨。他们的故事提醒我们:退伍只是战位的转移,军人的身份从不因离开营区而褪色。
01 退伍后新的出发


田班长回忆,退伍后碰到的最大困难是没有学历、专业受限,找工作很难。但正是这段经历,让他更深切地体会到感恩的意义:感恩国家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帮助,也感恩部队教会他如何把困难变成帮助别人的动力。退伍后如何适应生活确实有些困难,面临转业时心理压力较大,要考虑待遇、家庭等。但他也感受到国家对于转业安置的关心,整个过程公平、公开、公正。他说,战友之间亲如兄弟,当兵初期确实想家,甚至偷偷哭过,但在部队生活过程中感受到战友的照顾,情谊深厚。
乐班长说,如今他为没有工作的退役军人搭建创业孵化平台,还成立关爱退役军人促进会,从就业和创业上提供帮助。他会组织老兵进学校宣讲国防教育,也会帮扶因公因伤的老兵。退伍那天,他心里默念的是“缅怀、信仰、尚武”不会随衣服脱下而褪色,因为旗帜还在,歌声还在,情感还在。
杨班长目送退役的南昌舰缓缓离港,耳边仿佛仍响着轮机声。那声音既是告别,也是召唤。他继续留在退役南昌舰的旅游岗位,看着游客逐年增多,心里只有一个愿望:让孩子们登舰后能感受到中国海军发展壮大的历程,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徐班长把戍边时最熟悉的星空揣进口袋,转身把军人初心立在城市的志愿服务岗位上。他说,困难总是有的,酸甜苦辣本就是人生,但国家会给予帮助,而他自己也愿意以老兵身份继续到人们需要的地方去。
02 在老兵的第二战场,我们到底学到了什么
退伍不是结束,而是把军旗裁成无数小块,缝进每个人的口袋。当国家需要时,他们随时能把碎片拼成一面完整的旗帜——这就是老兵的“第二战场”,也是他们送给和平年代最硬核的浪漫。
乐班长如今的工作重点是为退役军人提供创业孵化平台,并成立关爱退役军人促进会,从就业、创业上给予支持。
田班长心中怀着对国家的感恩,不忘与战友的情谊,虽然离开了部队,转业到了地方,但仍在现在的工作岗位上为国家用行动诉说着自己的感激。
杨班长守着退役后的老舰,把军旅荣光延伸到每一位登舰的孩子。他的身份从舰员变成了讲解员,每天都把舰船上的故事和孩子们娓娓道来。他想让每一个踏上舰梯的人都能听见中国海军的心跳,想让那颗种子在孩子心里慢慢生根。舰在,人就在;人不在,故事还在。
徐班长则在地方成立老兵志愿服务队,继续参与抗洪抢险、文明创建,把军人的初心写进社区、写进每一次需要他们的现场。脱下戍装后,他把熟悉的界碑照片贴在随身笔记里,转身拉起一支老兵志愿服务队。国家在他最困难时给予了依靠,现在他要把这份依靠送回人群。
在他们身上,我们学会把纪律融进日常,把担当写进选择。原来真正的成长不是告别军营,而是把军营里锻出的那份坚定与温度,悄悄放进平凡生活的每一处角落。我们看见,使命可以不在枪声里,也能在一句耐心的解释、一次主动的伸手、一回默默的守护中延续。
老兵的故事像一面镜子,照见了自己的怯懦,也照见了可能的勇敢;让我们懂得,所谓家国,原来可以很小——小到一次准时的赴约、一次对他人困难的在意;也可以很大——大到愿意把个人光亮汇成星河,照向更远的地方。他们转身之后的背影,教会我们:平凡不是退而求其次,而是另一种挺身而出的方式;只要心里仍揣着那面旗,走到哪里,脚下都是出征的方向。
今天,我们把四位老兵 22 年的青春压缩成这篇短短的文章,不是为了让你热泪盈眶,而是想让你明白:
军旗不在旗杆上,而在每个老兵的兜里; 国防不在新闻里,而在他们继续打卡的 8:00; 00 后的青春也不只在游戏和番剧,而在听完这些故事后,有人默默把闹钟调到了 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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