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国人们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 80周年,我们纪念胜利,缅怀英烈。同时,我们愤怒控诉日军违反国际公法,在战场上向我八路军使用达姆弹的非人暴行。在此,我将父亲秦光的一篇回忆文章发表出来,以警示世人,牢记历史,勿忘国耻。——秦爱华

1942 年冬,敌后的抗日斗争形势更加复杂、更加艰难。上级对鲁西北的抗日力量进行了适时的调整,将原由 115 师管理的鲁西北第三军分区划归 129 师建制的冀南第七军分区。任命马本斋为第七军分区司令员兼回民支队长,原三分区司令员赵建民改任七分区副司令员。为了实行党的一元化领导,上级派刘星任冀南七地委书记兼冀南第七军分区政委。与此同时,回民支队开到回民聚居的鲁西北地区活动,从此加强了鲁西北地区党的领导和抗日的军事实力,当地军民皆大欢喜。
因地形狭小,部队活动困难,吃饭成了大问题。上级决定,开辟冠县北面、馆陶南面、堂邑西面的三角地区。虽然这块地区水足粮丰,但反动的地主会道门等封建势力雄厚,那里村村设寨,寨寨联防,勾结日寇,相互支持,共同防共反共,杀害我抗日工作人员,不准八路军进入该区,成为日寇所谓 “模范绥靖区”。日本对该地区十分重视,要想开辟这块地区,没有足够的力量是不可能的。故上级决定由冀南军区的张维汉、第七军分区副司令赵建民统一指挥基干团、马颊河支队(我时任马颊河支队政委)、堂邑县政府以及 129师 770 团、771 团、22 团各一部,于 1943 年 1 月 13 日深夜一举攻进冠县八区,将为首的蔡庄、邓官屯、孔村、田寨等村的反动武装一网打尽,其反动头子有的被击毙,有的被活捉。树倒猢狲散,几个最反动的村寨和区政府、会道门头头及其帮凶立刻土崩瓦解。我们马颊河支队夺取田寨,缴获部分枪支弹药,人员无一伤亡。接着,我们每到一地,都抓紧有利时机进行抗日救国宣传,强调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1943 年 3 月 16 日,我们转移到冠县东北一个很大的村子——张柳召村,这里情况很复杂。我们进驻后,还未能打开局面,部队时刻处在戒备状态。
一天清晨,听到孔村方向炮声隆隆,我认为这是馆陶的敌人向基干团进攻。天刚亮,我们驻地东面也发现敌情,敌人向村寨打炮,将围墙炸开一个洞,敌人欲从洞中向我们进攻,被杨大队击退。这时村南也发现敌情,眼看敌人捞鱼似的每隔几米一个人,枪上挑着日本小太阳旗向我们包围而来,一看就知道这是敌人的铁壁合围。因为支队长和我们未住在一个村庄,我和参谋长李善亭同志分析,冠县敌人实力较弱,未听说增兵,于是决定向西南方向突围,由杨大队掩护,其他随后跟进,同时要求全体人员穿上刚发的新军装,打扮成正规军模样。当我们突到范庄东北三四百米时,遭到占领东南庄敌军的侧击和南面十字路口日伪军的堵击。见此情况,我担心集中突围容易遭敌人火炮的杀伤,便对李善亭参谋长说:为减少伤亡,应分散突围,我率二中队继续向南突,掩护你率支队部和大部队向西南突。李参谋长立即带队向西南突围。我命二中队长高玉山继续向南冲垮敌人的包围,当我们突至距敌人一百米远时,遭到敌人的顽强阻击。我站着指挥喊:王左英(二中队副)冲!此时高玉山猛拉我一把说蹲下,将我拽倒在地,我爬起来见王左英带了六个人跳出道沟冲了几十米,被敌人击倒,我命警卫员冯立功冲,冯刚站起来就被打倒,我急了,从战士手中抓过两颗手榴弹,跳出道沟,喊了声:同志们跟我冲啊!我冲到距敌约 30 米时,将一颗手榴弹投到敌群,当要投第二颗时,“啪”一颗子弹击中我的腰部,将我推了一圈摔倒在地。此时部队在手榴弹烟尘的掩护下,冲出了包围圈,敌人立即用火力追杀他们。我倒在地上,听到伤口里滋滋冒血的声音。我想:手枪里还有三发子弹,如果打透内脏我就自尽。我用手摸了一下鸡蛋大的伤口,里面是肋骨,既然没有打透,还有活的可能。我感觉敌人不会在此久留,便决定躺着装死。耳听鬼子呜哩哇啦,又听汉奸喊收武器弹药补枪补刀。一阵喊声过后,耳听嚓嚓的脚步声,一个伪军跑来,摸了一把我的口袋是个手绢,我惊动了一下,他说这个人还没死咧,他又跑到王左英跟前拿起地上的枪说:我得了一个盒子炮。另一个年长的伪军来到我身边将我的胳膊踢了一脚,他捡起暴露了的手枪,说:这人还是个当官的咧。我听见他俩都是中国人,便睁眼说中国人不打中国人,那个年长的说你躺着别动,我们一会就走了。那个年轻的说:对,躺着别动。他们拿着刚收的枪跑步离开。鬼子走后,范庄的老乡呼呼啦啦跑向战场,这时有人喊:鬼子来了!人群又呼啦往回跑,不大的功夫,老乡们再次跑来。此时我认为鬼子可能走远了,才挣扎着站起来望着西北面躺着许多战友,我忍着疼痛,挨个查看一遍,总共有 63 人,日本鬼子对待中国人太狠毒,连死人都不放过,他们对每个伤员都补了刀和枪,有些伤口和我的伤口一样大,是鬼子使用被国际公约禁止使用的化学武器达姆弹打伤的。
敌人走后,老乡们用毛驴将我送过封锁线。冀南七分区(鲁西三分区)司令员马本斋,派骑兵通讯员用他的马送我到分区野战医院做手术。因这次是被日军达姆弹打伤,手术条件太差,只得将十几块弹片缝合在腰背部,解放后虽经数家大医院会诊,均无法取出,至今仍在折磨着我。我常常乐观的说:我身上安装了钢筋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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