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广东省军区政治部副主任李宽和。(网络图)

李宽和偕现夫人。(网络图)

长校镇红军广场。(网络图)

清流县、长校镇有关党政领导暨李宽和亲属。(网络图)
乙巳立秋,阳光和熙,清风和畅,暇忆先贤。友人相邀来到闽西清流县长校古村。村北山岗下7棵杉树格外挺拔。相伴在红军广场旁的数朵特别的山杜鹃,毫无半点羞涩地展示她那艳艳的鲜红。当地李姓村民毫不夸张地介绍,自从建起红军园,这几朵根本没有引人瞩目的山杜鹃,总会不分季节地悄悄开放,静谧而美好, 乳白中带粉红。虽不起眼,看她那娇小的花瓣,因为眇小,也不引人惊奇。小喇叭却似一把把“迷你”军号。也许是吾当过几年兵的缘故,情不自禁地肃立,举起右手向红军前辈敬了一个军礼,也向眇小而不引人瞩目的山杜鹃敬了一个军礼。是它,默默无闻地守护着红军园,记忆着宽和。
山杜鹃也有记忆?山区长校镇的晨雾迟迟不愿散去,携带着闽西特有的淡淡黄土涩香味道,一束山杜鹃对瞻仰者叙述着一位贫苦农民的儿子,1913年9月降临在长校村那片土墙黑瓦屋里。幼婴低吟着贫困的呐喊,啼哭诉说着奶水的不足,父亲李耀文为其取名“宽和”,寓意宽容忍盼。上有哥哥下有弟弟的宽和12岁就随父背井离乡落脚在宁化县曹坊镇曹屋村当了佃户帮工,宽和却在上曹国民学校当小堂丁,吃的是番薯碎米饭,穿的是百衲旧缕衣,年薪仅100毫银钱。
山杜鹃曾经长在一片山坡上。没错!可这丛山杜鹃却硬要长在红军广场旁,常常面对瞻仰者叙述着一位老红军战士的往事。听,山杜鹃说,曹坊,这块革命根据地位于长汀、清流、宁化三县接壤处,山林茂密、沃野千顷,古有“闽西粮仓”之称。在国民党统治年代,群众苦难深重。有压迫就有反抗,1930年6月,中国工农红军正向闽西进军,计划组织曹坊农民暴动。暴动前夕,当地党组织安排李宽和送信到长汀,迎接红军来曹坊。年方17岁的李宽和深夜约了在当地饭店帮工曹初生一同前往。:山路浓浓月色下,半旧马灯照前行。半路上李宽和巧遇红军第二纵队政治部主任罗瑞卿率部赴曹坊打土豪、分田地……,曹坊暴动引燃了熊熊烈火。青年李宽和踏着坚实的石板路正式参加了红军。
从此,李宽和告别了家乡长校,似一只羽丰绉鹰开始了戎马生涯,一路书写红军宣传标语。长征路上,李宽和总把一朵干枯的山茶花珍藏在军装内袋。湘江的炮火中他替战友挡过子弹;腊子口的悬崖上他用绑腿结成绳索同战友突破敌人包围圈。每当饥饿难忍时掏出那朵山茶花,花瓣间仿佛还藏着的家乡的泥土芳香与妻子的微汗。在草地宿营时梦见女红军伴侣加战友罗凤兰穿着蓝布衫站在瑞金沙洲坝,手持瑞金的山茶花,笑盈盈的脸上洇出一抹淡淡暗红,祈铸共迎新中国曙光。1930年冬季开始,李宽和先后参加了红一方面军的一至四次反“围剿”,在艰苦的环境中转战福建、江西的大部分区域。
暇忆催醒思情梦,温磬醉眠伉俪缘。山杜鹃回忆说,1933年冬,李宽和受部队派送到设在瑞金城外十余里路的洋溪村中央苏区党校学习;受福建省委选派到中央苏区党校学习的连城庙前籍女青年罗凤兰,巧与李宽和分配在同一个班。俩人常到附近村庄开展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扩红工作等革命实践活动。当时环境险恶,斗争复杂,党校学习生活紧张艰苦,同学亲如手足。几个月的学习生活与革命实践,李宽和与罗凤兰增进了友谊,建立了感情。经董必武夫人何莲芝促合,由董必武作主婚人,使他(她)们俩结为百年伉俪。结婚那天晚餐,新郎、新娘、主婚、证婚四人还到附近小饭店各煮一碗表示长命百岁的长寿面以示庆贺。战争年代革命事业高于一切。罗凤兰与李宽和学业完成后,各自回到自已的战斗岗位。罗凤兰收藏着宽和赠送的一支派克笔回到福建省委机关并安排到汀西一带开展革命斗争;李宽和回到部队转战大江南北。从此,这对年轻夫妻各奔东西、失去联络一晃就是50多年。
山杜鹃讲叙着老红军的一个动情故事:闽西人最讲究一个情字。情为何物?山杜鹃解释说,情,是对情感本质的探求与描述。情感在日常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是人们感知世界和维系关系的桥梁,包括爱、恨、悲伤等多种形式。这个短语出自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表达了对情感深刻的思考与震撼。在这首词中,作者通过提问“情为何物”来探讨情感的复杂性和深度。新中国成立后,李宽和曾几次寻找爱妻罗凤兰的下落;罗凤兰也苦苦寻找丈夫李宽和。各方传来不同的说法,让他们无缘相见。有人说,李宽和在第五次反“围剿”战斗中英勇血洒战场;也有人说被叛徒吿密罗凤兰早已牺牲不在人世。李宽和找不到罗凤兰后已娶过妻子。虽工作繁忙,可挂在李宽和老人心里的一块相思病永远也无法放下,常梦萦当年。李宽和多次到汀西一带寻找革命伴侣。
红军广场旁的数朵山杜鹃见证着一段真实历史。那年,有情的红军郎李宽和回乡省亲时在四堡马屋村头看见玉沙桥雨蓬上的红军标语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聘请老师一笔一划描摹那些文字,笔尖触到"打土豪分田地"时,恍惚又听见当年在瑞金学习时同罗凤兰减出的口号.....。直到1981年,李宽和因病休趁撰写回忆录有暇回故里拜望父老乡亲,恰遇连城县民政局马局长顺将此事托咐。并说:我们是战争年代的结发夫妻,多年不曾相见,不知下落何处,烦帮查找。尔后,这事也由于马局长在国家改革开放之初的工作特别忙碌,无暇抽空查访。时间挨到1984年,恰逢宁化县红色政权建立55周年纪念活动,李宽和老人受邀出席大会。期间,李宽和再次寻问寻找爱妻罗凤兰之事。结果,工作人员在连城县老区办档案中找到罗凤兰的名字,知道罗凤兰仍活着,调查组喜出望外驱车直奔庙前镇庙上村小坑自然村找到罗凤兰。当告之李宽和费尽周折在寻找她时,身烛残年的罗凤兰老人悲喜交加,泪流满面,连忙从破衣柜里翻出保存多年的一支美国造的派克笔(缴获来的战利品),含着泪说:这是我们当年结婚的唯一礼物。我因为年迈体弱无法乘车,怎不想赶去见上李宽和一面呢?!可是现实的情况只能让她久久地等着、盼着、想着…… 时间熬到1990年,干休所有安排到福建厦门鼓浪屿疗养的指标,李宽和偕现夫人借此机会旋回龙岩奔往连城县庙前镇。万没想到,罗凤兰在十二天前已告别了人世。李宽和泣不成声,痛哭流涕,许久许久说不出一句话。为表达哀思,李宽和老人吩咐身边人员备了香纸腊烛,并含着眼泪、忍着悲痛,亲自撰写了一纸铺满泪水、充满深情的悼文:
凤兰妻,我从千里之遥来到此地,意在今世能再见一面,未料您先走了,我来迟了。我心情沉重,百感交集,万分难过,过去的一幕幕就在眼前,青年时代为了新中国解放,夫妻无法团聚,革命胜利了,多方寻找却杳无音信,请您谅解。过去的情感永远不会忘记,今生无法再相见,但愿百年之后黄泉之下再相会,请安息吧革命的妻!
2001年5月28日李宽和在长沙逝世,享年88岁。在清流县长校红军广场前,山杜鹃见证有人吟诵搀联:
宽和凤兰并肩风雨承鸿志,长校庙前情侣相盼半百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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