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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大英雄本色》目录与选载
2015-01-20 15:00:43
作者: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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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两位将军开始研究怎样“扣蒋”。

    张学良道:“虽然委员长住在临潼,但他的随行大员住在西安城里,这些人兵权在握,见有风吹草动就会开枪动炮,发动战争。”
    “这好办,”杨虎城果断地说,“我让人把他们控制起来,城里的事交给我。”
    “他们分散住在不同的地方,且都有武装保护,要控制他们而不出乱子,是困难的。有什么办法把他们集中起来再动手?”

    西安城的保安由杨虎城的十七路军负责,由杨虎城负责“处理”分散住在西安的随行大员是顺理成章的事。杨虎城想了想说道:“这样,等什么时候行动,我‘请’他们看大戏,或者吃饭,一窝端!”张学良听了,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表示赞成,随后对杨虎城说:“到骊山‘请’委员长,我派人执行。”

    张学良的部队分布在陕西各重镇要塞和西安外围,到骊山捉蒋介石相对便利。杨虎城道:“好,那就剩下决定什么时间行动的问题了。”

    张学良道:“我们这样干,有必要让将领们清楚我们为什么兵谏。所以,应召集军级以上将领秘密部署。主任的意见呢?”杨虎城道:“行,我的部属没人不同意,我看你的东北军将领们也早就憋足了劲儿吧?”
    “是啊!”张学良点头称是,“这样做,除了大家保持行动一致外,也让大家统一认识,不感到事态的突然。我在考虑,必须用一个可靠的军官去执行此任务。”
    “不错,此人必须胆大心细,遇事不慌,”杨虎城说,“而且得熟悉临潼骊山甚至华清池的情况。”
    “今晚我们就秘密召集将领们部署。”
    既然决心已下,张学良马上摆脱了许久以来的彷徨迷惘,恢复了“皇姑屯事件”时的沉稳与果断。杨虎城站起来和张学良握手暂别:“等我电话吧!”

    当晚,张、杨两位将军分别召集自己的部下、高级将领们布置“兵谏”具体行动方案。众将得知要扣蒋抗日,无不击掌称快。杨虎城想好了怎样在“兵谏”之夜宴请在西安的国民党大员陈诚、邵力子、蒋鼎文、陈调元、卫立煌、朱绍良等人,并于宴罢看戏的计划,以借机稳定并控制他们。这样,布防在西安的几十万国民党中央军就群龙无首,只能原地老老实实“待命”,而张学良的“奇兵”则可以顺利奇袭华清池一举扣蒋。

    张学良格外慎重,先找部将白凤翔密议。白凤翔道:“跟随少帅出生入死,我白凤翔没说的。不过……”

    “不过什么?”张学良最烦吞吞吐吐,用目光责问白凤翔。
    “我只是看过画像上的委员长,从来没见过蒋介石真人,又是夜里行动,万一弄错了怎么办?还不闹出大乱子来!”

    这倒是个问题!张学良思索着。

    “另外,听说过那华清池在临潼骊山,但到底什么样、怎样个地理环境也不知道啊。”白凤翔是个仔细人。他明白,如果捉蒋失误,蒋介石就会马上号令中央军大开杀戒。那样,不但事与愿违,自己罪责难逃。更重要的是兵谏失败,统一抗日的大业流产,甚至可能造成天下大乱,内战升级,而日本侵略者长驱直入中原……

    他把自己的忧虑讲出来,张学良道:“嗬!你还真长见识了,有道理。这样,我这就带你去华清池走一遭,你把它记清楚!”

    “那样就不会有失误啦!”白凤翔一个立定敬礼。

    张学良只带白凤翔、孙铭九,到华清池以进贡礼品、看望为名,借机让白风翔熟悉华清池地形,认识一下蒋介石,免得行动时出错。蒋介石见了少帅,那常阴着的脸流露着不满:“汉卿,你又来讲你的抗日主张吗?我不是不抗日,是‘攘外必先安内’!”张学良道:“白师长仰慕委员长已久,手里有朋友送的冬虫夏草,希望孝敬您,给委员长补补劳累的身子,我就带来了。”

    “哦!”蒋介石接过孙铭九递上的礼品盒,打开看看,“嗯,真是奇特的东西,又像虫子又像草。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委员长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汉卿送来。”张学良问。
    蒋介石摆摆手:“不需要不需要。你不要再跑了,我要在这里休息几天。”
    张学良便道:“那就不打扰委员长了,我马上回西安……”
    “要到延安前线,你亲自督阵。你的那些弟兄还犯糊涂,对共党有幻想。你要亲自督战。”
    “是,下面的行动我亲自安排。”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蒋介石扬扬手表示送客。张学良、白凤翔和孙铭九坐回少帅的车上,白凤翔就道:“听王军长说老蒋阴,今天一见果然是够瘆人的。”
    “怎么,吓住了?”张学良问。
    白凤翔忙解释:“我是说他表象瘆人,我什么时候怕过鬼?何况是人!”
    张学良不禁笑了笑,没有吭声。回到西安官邸,张学良把孙铭九叫到内室问他:“铭九,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有胆量做吗?”
    孙铭九毫不犹豫地回答:“有!”
    张学良问:“假如让你带人去把委员长扣住,你也敢?”
    “敢!只要副司令下命令!”孙铭九丝毫不露畏怯。
    “好!”张学良点点头,严肃地望着孙铭九,停顿了一下说,“搞不好,你我是要掉脑袋的——包括东北军的命运!”
    “我知道,”孙铭九说,“不这样,您和东北军又能怎样?”
    听孙铭九一说,张学良不由心头一震,想不到警卫营长有如此深刻的见解:“这是你个人的想法吗?”
    “不,这是每个士兵都清楚的形势。”
    形势——这是张学良最敏感的字眼儿。张学良明白,将士们比自己更迫切希望加入到抗战行列中去,或者说,是将士们“推动”着自己加快了“兵谏”的步伐。
    “你记清楚华清池的地形和布局了吗?”
    孙铭九道:“记住了。少帅,走到哪里都记清地点环境是我的强项。”
    张学良点点头:“那好。如果由你带队去临潼,你就挑选精兵良将组成突击队,待命去临潼把委员长‘请’到西安来。做好准备吧!”
    “我保证能完成任务!”孙铭九受命。
    “切记,无论如何不能伤着委员长。”
    “明白。”
    “好,”张学良说,“你再考虑考虑有其他问题没有。你先去吧!”

    孙铭九走后,张学良又暗暗思量“兵谏”行动细节。夜幕降临古城,张学良不思酒饭,在书房里偶尔吃口茶,不看书,不读报,仿佛此处无站脚之地,心中不无忐忑。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漫长的封建社会之路,君主制是社会运转的轴心,君叫臣三更死,臣不敢等到黎明。君是金口玉言,臣是唯命是从,无论对错,臣只有绝对服从,包括牺牲自己的生命。不要说那些有罪于国家的恶人佞臣,即便是有功于社稷何罪之有的良臣,面对冤狱竟对“赐死”无可奈何。君臣之纲,以绝对服从皇上为“正道”。

    如今,自己要以下犯上,“兵谏”西安,行“大逆不道”之举!

    如果“兵谏”失败了怎么办?

    张学良推想着:

    突击队夜袭临潼,由于受到阻击而使蒋介石躲过一劫,他自然恼怒而不能容忍,必号令三军伐之。首先,屯于西安外围之中央军进攻西安,杨虎城的十七军和东北军与中央军血战三秦,内战爆发……

    想到此,张学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不就事与愿违、国家反受其累吗?

    如果不做此举……那将“国将不国”,依然是内战蔓延。此举只能万无一失,绝不可大意出纰漏。要“兵谏”干得漂亮,扣蒋又稳住局势,突击队是关键,带兵的人则是关键的关键。

    孙铭九是信得过的人。用胆大心细遇事不慌形容他并不夸张。但是,袭击总统下榻的地方,重兵把守重重,难保进行过程中有意外发生。既不能遭遇成混战,又要“请”来一个完好无损的委员长,达到“兵谏”抗日的目的,才是此举的宗旨。

    张学良反复思考,除了孙铭九还有谁是合适人选?

    他一时琢磨不出第二个人来。正在犹豫,听得门外有人喊报告,正是熟悉的孙铭九的声音。
    “进来。”

    孙铭九进门一个立正敬礼:“副司令,请相信孙铭九,定能胜任临潼之行!”
    张学良瞅着孙铭九说道:“此举非同小可——关系到国家、东北军和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啊!”
    “我明白!”孙铭九斩钉截铁地说,“我都考虑过了:蒋委员长眼下正顺风得势,目空一切,虽对您和杨将军不放心,但还不至于过多地防范,他的警卫是外紧内松,只要闯过第一道警卫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五间厅,大功就告成!”
    张学良掩饰不住刮目相看的神色,对孙铭九的分析默许赞成:“好,你要带多少人合适?”
    “人太少怕力量单薄不能冲破委员长的外围警卫防线,人太多又目标太大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二百人就行了。”
    “好,你认真挑选二百勇士执行任务。我让白凤翔师长接应你,万一遇到意外好接应。”
    “是!”
    张学良叹口气道:“不是张、杨要反,是迫于无奈。不行此举又奈何?但愿‘兵谏’成功,委员长幡然悔悟,统一到抗日的路子上来,民族之大幸!”
    孙铭九不敢在少帅面前开口国事,只能表示决心:“副司令此举,内合军心、外合民意,世间自有公论。东北军拥护,三千万关东父老企盼!为了拯救中华民族,赴汤蹈火又怎样?”

    张学良摆摆手,示意孙铭九可以走了,自己则心事难平。毕竟,这是一次艰难的抉择,而且难以预料“兵谏”的结局。他知道,刚愎自用的蒋介石不是平庸之辈,又有那么多黄埔军校学生位居要职掌控军政大权,他会被逼就范吗?

    对此,少帅亦有忧患。
    诗曰:

    个人生死置度外,
    民族存亡甚忧心。

    第五十一回 平型关林彪扬威名 白洋淀好汉飞雁翎

    国共两党经过三番五次的谈判交锋,终于达成抗日合作统一战线,红军被编入国民革命军的系列,为延安的八路军和江南的新四军。按照国共合作协议,八路军将士将奔赴华北抗日战场。毛、周、朱、刘、任五大书记及彭德怀、左权等红军主要领导经过认真研究,决定由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及参谋长左权到冀南太行山区建立前线指挥部,指挥华北抗日战争。刘少奇富有白区工作经验,深入华北地区领导地下党组织,配合八路军的抗日战争。叶挺将军被任命为新四军军长,项英任政治委员。至此,抗日战争的统一战线形成。

    既然把红军限制在两个军的编制之内,朱总司令都降格为军级首长,刘伯承、林彪、徐向前等军长只能是师长一级的指挥员了。林彪率领着一一五师驻扎在晋之东北、冀之西部太行山上,沿长城而布防,接到朱德总司令的作战命令:准备进军平型关,配合阎锡山之晋绥军歼灭日军东移之第五师团主力。

    林彪乃作战谨慎之将领,他深知此举关系重大。

    奉华北司令部调遣前往保定参战的日军第五师团,是侵华日军的王牌军,其中由三浦敏事率领之第二十一旅团更是一支被称为攻无不克的特种部队。日军装备精良,弹药充足,而八路军装备落后,甚至有的战士还挎着大刀片儿。平型关一带地形复杂险要,中国军队布防于居高临下的长城线上,面对居于北岳恒山和佛教圣地五台山之间的一条走廊,平型关卡在走廊的高处,把山西、河北的通道截为东西两段,是为咽喉之地。日军东进必经于此,盟军歼敌必利于此,即平型关是敌我挣不脱的一个死结。

    接到朱总司令的命令后不敢怠慢,林彪和副师长聂荣臻摊开地图观察地形,分析敌情。两眼盯着地图,林彪浓眉紧锁,表情严峻,然后倒背双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幕呆呆出神,良久沉默不语。聂荣臻道:“我们这里离平型关虽不太远,但山势险要路又崎岖难行,应赶在日军之前到达,是否抓紧时间进行战斗动员?”林彪头也没回,若有所思:“哦!好。”

    聂荣臻见林彪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便说:“我马上组织召开动员大会。”

    “好……告诉队伍注意隐蔽。”林彪回头冲聂荣臻的背影轻声一呼。等聂荣臻走了,林彪踌躇一下,匆忙转身走出指挥所,向山顶攀去。警卫员忙紧随其后,保卫首长安全。许多时候,做林彪的警卫员要观察林彪的肢体语言——无声的指示,你得接受无声命令而配合默契,否则,就没好脸色看。

    秋色尽染北国,太行山山脉雄伟壮丽,气象万千。中国的地理特点是南秀北雄,西险东阔,这巍巍太行正处中岳之北,雄伟中隐含秀气。万里长城由北向南蜿蜒而来,把险阔巧妙融合,也是一个风景奇观。林彪心中暗暗涌动遗憾:自己没有诗风,若毛泽东在此一观,必有诗兴词潮!

    举起望远镜,远处的群山苍苍茫茫如龙腾虎跃;中秋的太行山葱茏的草木和怪石奇峰互为相衬,壮丽而雄伟。林彪曾经路过平型关,知道此关乃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如今更是日军从山西通往河北必经之咽喉要塞,这就意味着不可避免的一场血战即将在那里展开!

    同表面的镇定正相反,此时林彪的心里可谓翻江倒海。此前,红军并没有同日军展开大规模作战的经验。而日本侵略者对华战争可谓蓄谋已久,从日军东洋备战到打着亲善的幌子侵占东三省以来,不但训练有素,又以东三省做进一步侵略的基地,实力确实强大。面对来势汹汹的鬼子兵不要说阎锡山的晋绥军,更不要说没放一枪就跑的东北军,就连国民党的中央军也不无怯意。西安事变加上七七事变,使顾虑重重的蒋介石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抗战。

    两军决战勇者胜。八路军要在即将展开的战斗中取胜,继续发扬不怕牺牲的精神是获得胜利的关键。他相信无需聂荣臻多费口舌,八路军将士们都会理解作战意图,会奋勇杀敌争取胜利。望着巍巍群山,林彪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此一战,是八路军挺进抗日战争前线后打的第一仗,是共产党的部队第一次在日军面前亮相,这是对红军的考验,更是关乎红军形象的第一战。

    “哼!”听到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哼”,警卫员知道,林彪师长谋略定了。
    “首长,天那边云彩挺厚,向这边飘来了,怕是有雨。快回去吧。”警卫员提醒。

    林彪望望西南天空,黑压压的乌云正压过来。常年经历游击战、风餐露宿的日子使红军和“老天爷”打惯了交道,颇有知风识雨的经验。林彪没有说话,默默转身返回,离总司令下达出发的时间只剩一个多小时了,要布署部队做好防雨准备……

    看看腕上的表,聂荣臻忍不住问气喘吁吁赶回来的通信员:“林师长回来没有?”
    “报告聂副军长,林师长……还没有。”通信员脚跟未曾站稳,磕巴着报告。

    部队已做好出发的准备,不见了一号首长怎么得了!正在焦急时,偏偏乌云盖顶而来,哗啦啦下起雨来。正在犹豫时,只见林彪师长冒雨赶了回来,还没等聂荣臻说话,林彪挥挥手:“出发!”

    军令如山!况且大家明白,总部命令二十四日晚进入阵地,本来崎岖的山路就难以行军,雨洒下来,行军更难,提前出发是为了抢占伏击阵地,隐蔽待发。大家懂得也理解。

    “传命令:注意隐蔽,不可暴露行军目标。”林彪命令。
    “是!”参谋长应声而去。

    太行山之巅,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在滂沱大雨的浇灌下,一一五师官兵们向平型关快速挺进。这支神秘的部队,在平型关西侧山头隐蔽埋伏下来。几个小时后,日军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三浦敏事率领的两个大队骄横地、目无一切地走进平型关。正准备出关踏进华北大平原时,埋伏在山上的八路军一一五师官兵如从天降,怒吼着杀向敌人。顿时喊杀声、枪响声震得平型关地动山摇。毫无准备的三浦敏事顿时慌了手脚,急令部队抵抗。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山之间的山沟里,先是枪炮声乱作一团,接着展开了肉搏拼杀。待太阳高照时,日军三浦敏事部已溃不成军,千余人做了枪下魂儿、刀下鬼!缴获其所携之枪炮辎重汽车军需。

    获胜后的林彪极其兴奋,平日不苟言笑的他眉开眼笑道:“向毛主席、朱总司令报捷:平型关伏击日军大获全胜!歼敌千余,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车辆辎重,详细数字待打扫战场后电告。”

    此一战,林彪和八路军的名字一下子从默默无闻到名声大震,国内外报刊纷纷报道,连听到“共军”就皱眉的蒋介石也以委员长的名义电贺八路军总部,尽褒扬之词。至此,日本侵略者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大大鼓舞了中国军队和民众的抗日信心及斗志。平型关之战,使华北成为中日两军激烈对抗的第一战场。封锁了在山西的日军东进的关口,收复了平型关内外几个县城,建立起华北地区第一个抗日根据地。此时,华北重镇保定,因它的战略地位而成为敌我必争之地。毛泽东不失时机地提出:“敌以少兵临大国,就只能占领一部分大城市……这就给中国游击战争以广大活动的地盘。”“广泛发动民众,领导民众开展游击战争,并使之深入持久。”同时提出了抗日游击战的军事理论,为八路军、新四军抗战的斗争原则。

    古城保定及周边县城,早已在日军控制之下。而西距保定五十里的白洋淀,正演绎着一场别样风采的抗日斗争。

    白洋淀把安新县城半圈于水泊芦荡之中。这芦苇荡方圆几百里,由纵横上千条河道组成,河道两侧长满茂密的芦苇和树木,陌生人进了芦苇荡如同钻进迷魂阵,既分不清方向,更不知左右,进退两难。淀的深处有一个村子叫槐树庄,庄子有七八十户人家,春夏秋以打鱼捞虾为生,冬季则以割芦苇编席子织篓为生。庄子里有个大能人由老贵,打鱼割苇自是一把好手,更有一身太极神功:渡水踏浪水上燕,穿房越脊猫般轻,腰藏一把流星锤,指东打西赛弹弓。那年张之洞坐保(定)府举行比武,正值少年的由老贵以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掌力克群雄登顶,名扬天下。虽然名震四方,由老贵人不傲群,武不欺众,独爱打抱不平。西村有个恶霸欺男霸女,来槐树庄抢刘家黄花姑娘作妾,由老贵挺身出来挡横,掌劈腿扫几个招数,就把恶霸及其帮凶打得屁滚尿流。日本鬼子进犯保定危及白洋淀,由老贵挑杆而起,自发组织自卫队护淀。一日,在保定一师求学的女儿由桂英带回一名文质彬彬的小伙儿,由老贵先是冷眼相看,不温不火地接待,后在谈话之间不得不另眼相看。

    “借花献佛,肖鹏敬老英雄一碗。”小伙儿双手举起酒碗。
    “不敢,”由老贵是见过世面的人,以礼相回,“我由老贵是乡村野人,哪里是什么英雄!别客气,喝酒。”

    二人一饮而尽。

    肖鹏放下酒碗继续道:“路遇不平拔刀助,自然是英雄。一师校友之父,晚辈自然可以尊为老,故称老英雄。”
    “哈哈哈!”由老贵仰天大笑,“老是老了,闺女都十七八了嘛!至于‘老英雄’就愧不敢当了!”
    “老英雄谦虚。您于敌伪屠刀之下组织渔民自卫队护卫白洋淀,和卢沟桥七七事变之抗日英雄同样受到尊敬!”
    不等肖鹏话音落地,由老贵直把两手摇:“言重言重!我们不过是被逼无奈保护乡党,哪里能和正规军比!”
    “保家卫国,何分正规与否?只要是正义之师,无论大小抗日的队伍,都是国家脊梁!”

    一听肖鹏此话,由老贵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到底是读书人,文雅的话说起来一点也不别扭,像河沟里流淌的水那么自然。再者,小伙儿话不啰嗦,却听起来道理蛮深。不过,对国家脊梁的赞誉由老贵不敢苟同:“在保定府书馆听书,人家书里说的岳飞、穆桂英是民族……那个脊梁!咱一个顶着高粱花的老百姓算个什么呀!那可担当不起!”一直没插上话的女儿由桂英道:“爹!人家肖鹏可不是凭空瞎说的。你在保定遭遇日本鬼子一掌劈死鬼子兵的事……”由老贵用手势制止女儿:“那怎么能和英雄比?也是他日本鬼子太欺负咱中国人了,我实在看不下去!”

    说着由老贵叹道:“国家大难,要是关云长再世就好了!”
    肖鹏道:“别说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再添上张翼德的丈八蛇矛和赵子龙的银枪也救不了咱中华民族!”
    “照你这么一说,咱中国人没救啦?”由老贵闻听冲肖鹏瞪起眼。女儿由桂英埋怨爹:“瞧爹你!冲肖鹏瞪眼干吗?他又不是鬼子兵!”
    由老贵道:“我冲肖鹏瞪眼干什么?我的意思……”
    “您的意思我明白:为国为民族忧患。”肖鹏笑对由老贵。
    “就是嘛!”由老贵点点头,“真的没救了,谁不急?”
    “有救。”
    “谁?关云长出世?我是说关云长那么大本事的人出世啦?”
    “比关云长本事大,大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是哪个?我投奔他去!当个马前卒也情愿。”
    肖鹏不急不慌,对由老贵道:“他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想必大叔您听说过?”
    由老贵睁大眼睛望着肖鹏,等待下文。
    “听说过南昌起义吗?井冈山呢?延安?”肖鹏提示。
    “你说的是红军……毛泽东?”由老贵低声问,生怕被人听到似的。也难怪,他亲眼见过国民党的兵五花大绑地把“共党分子”拉到总督署前大旗杆下枪毙。
    “对。”肖鹏点了点头。
    由老贵张张嘴没说话。“通共”的罪名可不小,就连白洋淀不常出淀的老头儿、老太太都知道。

    由桂英不满地看着父亲抢一句:“瞧您怕的!您是不是和老蒋穿一条裤子啦?”由老贵冲女儿瞪起眼:“胡吣!我再怎么的也不跟老蒋一起耍熊!”然后对肖鹏道:“话又说回来,天下这么乱,谁知道哪个是真老包(拯)?”
    “人家肖鹏就知道!”由桂英倔声倔气地说。
    “怎么的?竟敢当着客人的面冲撞老爹!死丫头!都怪你娘死得早,都是我从小把你惯的!”

    肖鹏以微笑和手势化解父女的冲突,就从为什么保定一师闹学潮,为什么西安事变张、杨两位将军扣押蒋介石说起,讲到日本人不仅仅是占领东北再夺华北,而是要奴役全中国。现在,国共第二次合作,把枪口一致对外,一定能打败日本侵略者。

    “不瞒大叔说,我就是党组织派到白洋淀,组织大家打鬼子的共产党员。”肖鹏坦然相告。
    “你……”由老贵更是一惊。想不到,自己的闺女不打招呼就把共产党领到家来了。他更没想到,以女儿桂英未婚夫的名义和自己朝夕相处几天之后,肖鹏那说得头头是道的道理就打动了他:“共产党革命的目标是人人平等、人人有田种、人人都过好日子。抗日救国是共产党、八路军的首要任务。”再后来,肖鹏的表现更让他喜欢:读书劳动两不误,文雅朴实在一身。他知道的真多,三皇五帝自不必说,连日本人的家底都摸得清,苏俄的、美国的、欧洲的……由老贵感慨起来,暗暗自忖:“咱肚子里装的是杂碎大粪,人家肖先生肚子里装的是五湖四海!”

    密地,由老贵成了槐树庄第一个共产党员。于是,有了灵魂的自卫队有了一个新名字:抗日雁翎队。很快,不但槐树庄,淀里其他“树庄”也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雁翎队,巧妙地利用白洋淀的地理环境,展开了形式独特的抗日斗争。受父亲影响,从小就习武的由桂英成为女子雁翎队的队长,白洋淀虎口夺人更是百年不衰的佳话。

    那是鱼肥虾跳时,秋风吹进白洋淀,把淡淡的荷香送到槐树庄。绒花树满枝头粉红正艳,飘香四溢,和荷花香交融在一起,使人沉醉。由桂英正在绒花树下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上政治课,忍不住深吸一口香气,感叹一声:“家乡的空气真好呀!”坐在下面的堂妹由桂花跟上一句:“那就别外嫁了呗!这荷花淀里还找不到如意郎君呀?”外号“刀子嘴”的王家二嫂把话抢过去:“不是找不到,用文词儿拽文咋说的……对,是小伙子们望眼欲穿!”一下子局面失控,大姑娘、小媳妇们笑成一团。由桂英是谁?在保府上了一年一师、见过世面的人物呀!见状马上把脸儿一抹,厉声喊:“都严肃点儿!”见大家还在笑没听懂“严肃”是啥意思似的,又补上一句:

    “都正经点儿!”
    欢笑声戛然而止。大家听明白了,由桂英队长在训练场上的态度着实认真,看来上政治课也开不得玩笑哩!
    “我说得不对吗?白洋淀的空气不像保定那么乌烟瘴气,去过保定的都知道。”由桂英摆起架子,生怕自己的形象不够严肃。
    “我知道!”由桂花插嘴,“日本鬼子们在街上排着队走,大皮鞋跺地‘哐哐’的,满大街暴土扬尘的!”    由桂英眉毛一扬:“就是那样子!同志们,我们能让日本鬼子到槐树庄来横行霸道吗?”
    “不行!”
    妇女们尖着嗓子喊,还挺一致。
    “对!大家都看到了,老爷们儿的雁翎队好几次把进淀鬼子兵打得狼狈逃窜,华北军区还专门儿下了嘉奖令。所以,我们妇女同志也要拿起枪,扛起刀,时刻准备迎战来犯之敌。”由桂英挥动拳头问:“大家怕不怕?”
    “不怕!”
    回答同样一致、响亮。
    “好!下面,我给同志们讲讲当前的抗日形势……”
    她还没讲完就被通信员叫走了。区委书记肖鹏交给她一个紧急任务:化装成农家小媳妇,和到省委工作的诸葛书记扮作夫妻,护送诸葛书记到天津卫,还要接受新的任务。由桂英一听就愣了!

    正是:

    此去天津开眼界,
    巴山蜀水注新颜。

    第七十回 两情相悦准幸福 一厢情愿事难成

    毛岸英从乡下回到西柏坡,立即向父亲毛泽东报告:自己又毕业了。毛泽东从写字台后面站起来,瞅着儿子说:“好!晒黑了,更健康了!你在苏联上了大学,参加了反法西斯战争;在延安拜农民为师,农民给了你毕业证。如今又参加土地革命回来,你是一个军、农都熟悉的共产党员了。将来再到工厂去熟悉工人阶级,你就可以领到社会大学的毕业证啦!”

    “一切听爸爸的话。”
    毛泽东道:“岸英啊,你是毛泽东的儿子,也是党的儿子,一切以党的需要为原则。你长大了,工作得不错。爸爸很高兴。”
    岸英也高兴。因为自己又经住了考验,而且满分“毕业”了,没给父亲脸上抹黑。
    “爸爸,我还有件事向您请示……”
    “喔?说么!”毛泽东像刚吃过精神大餐,愉悦而兴奋。
    “我想结婚,和思齐结婚。”岸英激动地望着父亲。儿子成婚,也是了结父亲牵挂的一件大事,至少中国人的理念如此。
    毛泽东若有所思,问毛岸英:“思齐多大了?”
    “再有几个月就满十八岁了。”毛岸英说着,那期待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父亲的脸,心跳骤然加快。为和思齐结婚,岸英在父亲面前碰过钉子,就是因为年龄问题。
    “不行!”刚才还满面春风的毛泽东马上脸色一沉,“差一天也不行!”
    “可是我都二十六岁了!我们两个年龄加起来都超龄了!”从来没和父亲顶撞过的毛岸英难以控制自己,和父亲争辩起来。
    毛泽东挥挥胳膊,厉声道:“蠢!婚姻的年龄能这样计算吗?”
    急迫之下,毛岸英两行泪水“唰”地滚下来,掉头就往外跑,差点儿撞在正欲进门的徐特立老人身上。徐老看清是岸英后忙喊“岸英你怎么啦”,小伙子早就跑到山后没影了。
    “岸英怎么啦?一定是你批评他了!”徐特立问学生毛泽东。
    毛泽东忙请徐老坐下,笑着解释说:“岸英这孩子,还是不够成熟啊!这不,女孩子年龄不够要结婚,我毛泽东没有这个特权么!”
    徐特立听了点点头,“原来如此!是啊,我们不能践踏自己的法律啊。”
    “我相信岸英会想得通的,不说这些了。老师,您关于教育问题的思考非常好,我已转给恩来同志,也请其他同志传阅,作为人民政府教育工作的指导性文件。”徐特立听了甚为安慰,说:“我老了,有些想法说出来,不想带到坟墓里去。”毛泽东连忙摇手安慰道:“先生怎有此言?您五十七岁参加长征,六十几岁参加延安青年游泳比赛,唯‘当今一圣人’。您健健康康活着,看着我们解放全中国!”
    “当今一圣人”是总司令朱德于徐特立老人七十诞辰时的赠言,显示了人们对老人的崇敬。作为苏维埃政权的教育家和领导者,徐老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送走了徐老,毛泽东的心情还不能平静。作为父亲,毛泽东心中有着难以释怀的愧疚,但是作为党的主要领导者,是没有践踏政策的特权的。大革命以来,先后有夫人开慧、胞弟泽覃泽民、堂妹泽建、侄儿楚雄等五位亲人捐躯,他们是为了革命事业连最宝贵的生命都献出来的共产党员。他们都是岸英的榜样。

    毛泽东了解岸英的朋友刘思齐的家庭背景。她的生父刘谦初牺牲在敌人的铁窗里;母亲张文秋是一名富有传奇色彩的党的地下工作者,也是毛泽东和杨开慧的老朋友。故友重逢还是因为在延安的一次文艺演出,一位少年演员的表演真切感人,令毛泽东动容。演出结束后,毛泽东把小姑娘叫到身边问她父母何人,小姑娘回首一指张文秋和继父陈振亚,令毛泽东大吃一惊:原来故友张文秋已在延安!毛泽东当下认思齐为干女儿。岸英从苏联回国到延安,两个年轻人从认识到相爱,得到了毛泽东和张文秋的赞同和支持。张文秋为女儿能成为毛泽东的儿媳而宽慰。毛泽东也为儿子岸英有思齐这样聪明懂事的孩子做伴侣而高兴……

    他决定抽个时间约思齐到家来吃吃饭,同两个年轻人好好谈谈。儿女们想通了,自己的牵挂也就没有了。

    “呦!怎么啦?脸拉得那么长?”半路上碰见岸英,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思齐关切地问。
    岸英是个直性子,一句话把心中的不满倾了出来:“爸爸不同意咱们结婚!”
    “真的?你别吓我!”思齐不相信。平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爸爸,怎会不同意自己和岸英结婚?再说了,谁不知道这桩婚事是毛泽东赞同的?
    “我骗过人吗?爸爸就是不同意!”岸英委屈地一屁股坐到路旁的石头上,双手抱住头,长吁又短叹。
    “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嫌你年龄不够呗!”
    “不就还差几个月吗?”
    “爸说差一天都不行!”
    思齐一听就傻了,爸爸说的话是没人能改变得了的。“那怎么办呢……走,到妈妈家去吧。”

    倍感无助的岸英只好跟着思齐来到张文秋的家。张文秋对毛岸英的疼爱不亚于毛泽东,见准女婿到了,分外高兴——却发现岸英闷闷不乐!

    “岸英,是不是思齐惹你生气啦?”
    “不是。”岸英摇摇头。
    “那是谁?”
    “爸爸。”
    “爸爸……你是说主席?”
    “嗯。”
    张文秋望望思齐,问:“是你们惹主席生气了吧?可不要!现在是国共决战的时刻,不能干扰主席……”
    “妈!是岸英跟爸爸提出我们结婚……爸爸嫌我不够结婚年龄不同意。”思齐忙解释。

    张文秋闻听“啊”一声,松了一口气,“我当出了什么事,就为这个呀?”
    毛岸英低着脑袋生气,不吭一声。
    作为久经战争考验的共产党人,张文秋立即明白了“醋从哪酸盐从哪咸”,是岸英错怪了父亲。她没有直接批评岸英,招待准女婿吃过饭之后,坐下来慢慢引导。
    “岸英,你愿意听张妈妈的故事吗?”
    “您的故事?”岸英疑惑地望着张文秋。
    “你张妈妈是革命的幸存者,是六任‘丈夫’的过来人……”
    “您说什么呢!”岸英惊讶不已,“您只有思齐的爸爸刘谦初叔叔和小华的爸爸陈叔叔……”
    “孩子,没错。他们是我的两任丈夫。不过,我还有过另外四个与我假扮夫妻掩护地下工作的假丈夫。”
    “真的有这等事吗?”岸英惊奇,思齐也睁大疑惑的眼睛。张文秋凄美地一笑,说:“第一次假扮夫妻,‘丈夫’是刘先源同志,他是湖北省委秘书长。第一个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坐在床边寻思思齐的爸爸刘谦初,刘先源同志向我宣布了地下工作‘不许暴露真实身份、不许发生两性关系’的纪律,就抱着被子到小套间里呼呼大睡了。”

    岸英听着,觉得不可思议。

    “第二任假丈夫是林育南同志。他是我在武汉工作时的老同事、老战友。他的公开身份是南洋富翁,后来在‘龙华惨案’中被害牺牲。第三个假扮我丈夫的是德籍华人吴照高,本来我在周恩来主持的中央军委工作,为了配合共产国际收取情报工作,我又成了吴照高的‘太太’。第四个假丈夫最令我敬重、惋惜。在他把组织上决定派我去苏联学习深造的决定通知我,同时安排思齐交由他的母亲代为抚养之后不久,就被叛徒告密落入敌手,被杀害了……他就是李耀晶同志。”

    “妈妈!”思齐眼睛湿润了,“有机会我要去看李奶奶。”

    张文秋叹口气:“兵荒马乱的,还不知能不能找到她老人家!”思齐伏在妈妈怀里紧抱着妈妈,仰起脸儿说:“妈妈,我一辈子都尊重您。”听故事听呆了的岸英终于悟出准岳母张文秋的良苦用心,站起来向张文秋深深鞠躬,说:“张妈妈!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我是共产党员,是毛泽东的儿子,更应该带头遵守党的纪律和苏维埃的法律。我去向父亲道歉。”

    “我和你一起去。”思齐从妈妈怀里跳起来,拉着岸英的手,说:“不能都怪你,我也有责任。”
    张文秋这才释怀地说:“你们都去吧,知错就改,主席会高兴的!”

    “主席会高兴的”——真被张文秋说着了。毛泽东见岸英转变了态度十分高兴,说:“你们的婚姻我是十分赞成的,只要达到法定年龄,我亲自为你们举办婚礼。”正说着,周恩来夫妇来看望毛泽东,令毛泽东格外高兴,对岸英、思齐说:“周副主席和邓妈妈是革命夫妻的榜样。他们从恋爱到婚姻既传奇又浪漫,为革命奔走,常常一个山南,一个海北。后来,你邓妈妈一个人从天津辗转到广州,你们的周叔叔竟然没到码头去接!”

    “那为什么呀?周叔叔。”岸英问周恩来。周恩来爽朗地笑起来,“身不由己呀!临时有工作无法抽身,只好由陈赓代劳了。这个陈赓,他竟然还没接着你邓妈妈!”

    “为什么?”岸英、思齐都睁大眼睛望着周恩来,等待答案。周恩来道:“陈赓没接着不算,回去还问我怎么没有邓颖超同志……小超她自己找到‘家’了,他陈赓才回来报告!”邓颖超乐着说:“恩来临时决定请陈赓接我,可陈赓和我不认识,又没有接头暗号,可不就接不着嘛!”

    大家都笑,岸英没有笑。本是无意的一席话,细心的岸英体会到,作为革命家的前辈们,任何时候都是把革命利益放在首位。他想起那句婉约而豪放的词,“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更感到自己的不足,要永远以父辈作为自己的榜样!而毛泽东注意到,虽经波折,但儿子更成熟了。

    正是:

    不因位重不律己,
    会为尊严学做人。

    第八十回 润之迎宾前门站 稼轩酒醉益寿堂

    按下桂林的李宗仁不表,回头继续看毛泽东怎样以博大的政治家的胸怀、高瞻远瞩的战略家情怀,面对从四面八方云集北平的社会贤达、革命志士。

    打破晚上工作、上午休息的惯例,毛泽东于上午八点钟起床洗漱,吃了早餐,让李银桥找出自己那套灰色中山装穿了,赶到城里去——要赶在从上海开来的火车到达北平之前赶到前门火车站,亲自去欢迎宋庆龄。

    已经从灾难中获得新生的古都到处呈现着安定祥和,洋溢欢歌笑语。商家重操旧业、市民不再彷徨,无不企盼新生活的到来。大街上那红红绿绿的标语口号为证:

    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
    拥护人民子弟兵解放军!
    解放全中国!
    ……

    坐在车里的毛泽东还是不时地违反“纪律”,让李银桥左右为难。毛泽东发现了李银桥的窘态,不无幽默地说:“把毛泽东的眼睛遮在卧车里的纪律有失公平,嘴里喊着我是人民的领袖,而人民的领袖不能看一眼人民,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李银桥差点儿笑出声来,说:“安全,为安全考虑,主席!”
    “唉!可以在敌人的枪炮底下大踏步前进,却不可以在自己的车子里向外看一眼!”毛泽东遗憾地摇摇头,“事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这和在黄河边儿跟敌人‘捉迷藏’不同……”李银桥解释。
    “是啊!”毛泽东叹口气,“失败了的敌人躲到了暗处……恐怕最危险的不是打黑枪,是向我们投掷‘糖衣炮弹’啊!”
    “糖衣炮弹?”李银桥毫不怀疑毛泽东的话——远的不说,从自己跟着毛泽东以来,毛泽东什么时候说出的话,哪一句不被实践验证了呢?
    “对,糖衣炮弹。”毛泽东像是自言自语。李银桥琢磨出道理来了:主席的意思是敌人用枪杆子征服不了我们,要用软刀子对付我们了!
    “主席,我保证不中他们的糖衣炮弹!”
    “好。”毛泽东说,“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注意那些披着革命外衣或装成绵羊的敌人!要练就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记住了!”李银桥像在战场上接受命令那样严肃认真。

    车进中南海的北门,直接开到勤政殿,周恩来、朱德、任弼时等领导同志正在谈论着什么,见毛泽东到了,停住话语站起来和毛泽东打招呼。任弼时首先通报刘少奇从莫斯科传回的消息:斯大林对中国共产党的胜利感到由衷高兴,并预祝建国大典顺利成功。毛泽东道:“苏联是我们的榜样,是我们的朋友,请以中央的名义向斯大林同志表示感谢。”
    “斯大林同志希望早日在莫斯科见到主席。”
    “哦!等建国之后,解放战争彻底胜利之后再考虑访苏吧。屁股底下收拾不干净不便离开呀!”
    “无论怎样,斯大林同志不会再提划什么而治的意见了。”朱德乐呵呵地说,“大陆上快没他蒋介石站脚的地方喽!”
    毛泽东笑道:“等我到莫斯科的时候,蒋介石只有在海岛上折腾,就不可能有类似以前的话题——不用担心有谁提划海而治,只有怎样解放台湾的议题了。”
    大家听了一阵欢笑。周恩来看看腕上的手表,说:“主席,再有三十分钟上海来的火车就到站了,我们该动身了。”毛泽东高兴地说:“好呀!宋庆龄先生一到,我们的政治协商会议就可以正式确定开幕的时间了!走,欢迎我们的‘国母’去!”

    从上海开来的列车缓缓驶进前门火车站。车停稳后,坐在包厢里的宋庆龄站起来和邓颖超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外走,猛地发现一个高大的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包厢门前,不由地叫出声来:“润之先生!”
    “先生辛苦了!”显然,毛泽东也有些激动。
    “主席辛苦了!”
    “很高兴我们重聚啊!”
    “您亲自到车上来迎接,庆龄万分荣幸。和蒋介石换个位置,还没到三五十年啊!”
    “这是人民的力量!——荣幸的是毛泽东和天天企盼你的朋友们。请先生下车吧。”
    “谢谢大家的厚爱。”

    走到车门,宋庆龄几乎惊呆了:中共核心领导者几乎悉数站在站台上欢迎自己,还有熟悉的老朋友们:张澜、李济深、邵力子、郭沫若、张治中、傅作义……大家一齐鼓掌欢迎自己。群众代表们手持彩旗,列队呼喊着“欢迎欢迎”,解放军仪仗队吹奏着欢迎曲,更多的战士们齐刷刷向她敬着军礼。这种场面是只有元首级贵宾才有的礼遇!

    “谢谢同志们!”宋庆龄向人们致意。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没有想到一进北平就被热情和温馨包围,感动得她说不出话来。周恩来、朱德、任弼时、叶剑英、聂荣臻、李维汉、李克农和张澜、李济深、邵力子、郭沫若、张治中、傅作义等一一和宋庆龄握手问候。

    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北平市政府致欢迎词:

    “今天,我们在这里热烈欢迎我们尊敬的宋庆龄先生,感到十分高兴。众所周知,宋先生为了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是中国共产党的亲密朋友,是中华民族的杰出代表。为了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我们期待着同宋庆龄先生一起,将革命进行到底,为创建一个富强、自由、幸福的新中国而奋斗!”

    雷鸣般的掌声之后,宋庆龄作了简短讲话:“非常感谢同志们给予我的荣誉和鞭策!我愿意和大家一起,为建设美好幸福的新中国而努力。谢谢同志们、先生们!谢谢!”

    欢迎仪式结束,毛泽东请宋庆龄同自己和周恩来、邓颖超乘一辆车往后海46号下榻。这是一栋坐落在院子中央的假三层白色建筑,一位德国人建造的西式别墅。别墅的前后院落、花园草坪散发着清香,三十多棵香樟树围绕四周,优美而幽静。由选派来的解放军女战士担任宋庆龄的服务工作,早已把这里的衣食住行安排得井井有条,令宋庆龄深为感动,对毛泽东道:“我住一间饭店就可以了,不必如此铺张嘛!”毛泽东解释道:“哎,那怎么能行?请你来不是做客,不是做嘉宾,是安家落户、共同建国的。要有一个家么!”邓颖超解释道:“主席和恩来亲自为您挑选的这幢房子。主席说了,如住着不习惯,再另行安排。”宋庆龄忙道:“这就够奢华的了。很好,我一看就喜欢。”毛泽东便道:“这就好。派到这里的服务员中,有一个是上海姑娘,是恩来特意嘱咐挑选的,还会炒几个上海菜,好合先生口味。”宋庆龄连连致谢。看看一切安排得当,毛泽东、周恩来和邓颖超等和宋庆龄话别。

    不久,九月七日,毛泽东又出现在前门火车站的站台上,欢迎从长沙来北平的原湖南省主席程潜。

    程潜,字颂云,湖南醴陵人,清末秀才,同盟会元老,国民党陆军一级上将,抗日战争中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国民政府湖南省政府主席,与陈明仁将军宣布起义,使三湘免遭战火,长沙和平解放。他怎么也没想到,开国领袖毛泽东曾是自己的旧部——北伐时的一名列兵。

    程潜一行一走出车厢,毛泽东就迎上去握手致意、问寒问暖:“颂老一路辛苦了。”

    “有劳润之先生迎接,真是诚惶诚恐啊!”程潜打量着高大魁伟的毛泽东,双手紧握着那双一只不离烟、一只握笔,战胜蒋介石的大手。

    “你是我的老上级,又是我的父母官,更是湖南解放的功臣,毛泽东理应如此。”毛泽东轻松幽默的举止,让同行的陈明仁顿时体会到和蔼可亲的温馨,向毛泽东敬礼:“毛主席好!”毛泽东和陈明仁握握手,说:“三千万湘人免于战乱,兼得一员虎将,共和国之洪福哉!”陈明仁不无愧憾,说:“悔悟迟晚,今后还望主席多多教诲!”毛泽东面对程潜笑道:“我说过,革命不分早晚。那个常山赵子龙不是被刘玄德半路收入帐下,为蜀汉战斗到最后么?”程潜哈哈大笑,说:“子龙归刘不比陈将军投入人民怀抱,前程无量啊!”毛泽东对陈明仁说:“你来了好啊!我们的政治协商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了,各方代表都有了,就等你这位蒋介石的嫡系将领了!你来,我们的代表就面面俱齐了!”陈明仁道:“明仁愿为新中国尽职尽责!”毛泽东一手拉住程潜,另一只手拉住陈明仁,高兴地说:“走啊,还有你们的老对手新朋友朱老总等着为你们接风呢!”一行人这才离开车站,乘车往北京饭店驰去。

    毛泽东礼贤下士的举动,令当事者感动自不必说,“局外人”也作为佳话风传。就连天桥撂摊儿的艺人们也被感动,成为相声的活儿。

    甲:你懂得规矩吗?
    乙:这是什么话!我从小就啥规矩都懂。
    甲:你从小就懂规矩,谁教给你的?
    乙:家父。
    甲:你爸爸。那我问你,上学堂见到老先生你怎么办?
    乙:还怎么办,问好呀!(鞠躬)先生好!
    甲:在大街上碰到你姑妈……
    乙:(鞠躬)姑妈好!
    甲:碰到你媳妇……
    乙:(鞠躬)媳妇好!这个没有!
    甲:这也得有。夫妻相敬如宾,别坏了规矩!
    乙:我媳妇厉害是厉害点儿,确实没给我立那规矩。
    甲:碰见另一个厉害的,你就得遵守大规矩,行跪拜大礼。
    乙:见了我爸也不跪——还有谁这么大的面子?在大街上撞见要下跪?
    甲:慈禧太后!
    乙:嚯嚯!停!我大街上撞见鬼呀?
    甲:比方说你在大街上撞见慈禧,你怎么办?
    乙:我跑!
    甲:跑干吗呀?
    乙:活见鬼我还不跑?
    甲:这是打比方,现在你就是曾国藩,撞见慈禧,怎么办?
    乙:敢情官还不小哪?那就磕头吧!
    甲:你磕一个我看看!
    乙:(动作)臣曾国藩拜见太后!
    甲:(学慈禧腔)给我掌嘴!
    乙:停!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甲:还从小啥规矩都懂!外行了不是?
    乙:没有啊?你瞅瞅这姿势,比曾国藩磕得都标准。
    甲:光姿势标准不行啊!称呼惹得慈禧不高兴了!
    乙:那该怎么称呼?
    甲:老佛爷。
    乙:是这么档子事儿!(动作)臣曾国藩拜见老佛爷!
    甲:(慈禧腔)曾爱卿!
    乙:臣在!
    甲:你不够意思!
    乙:臣不敢!
    甲:我问你,你做梦骂我没有啊?
    乙:冤枉啊老佛爷……这哪儿跟哪儿呀!
    甲:不老实,掌嘴!
    乙:又来了!你这老佛爷讲理不讲理呀?
    甲:这是说个笑话。笑话是笑话,过去,皇帝老子那厉害,连心腹重臣都不能正眼看老佛爷,就别提其他人了!就你?惹烦了,不把你舌头割了才怪!
    乙:割了舌头?别说吃饭,命都没了!
    甲:她不管你死活,只管维护她自己的淫威。现在就不同了,你听说过毛主席礼贤下士的事吗?
    乙:毛主席?就是人民的领袖毛泽东?
    甲:对。咱不说是谁了,反正是清朝遗老一名人,听说毛主席要接见他,又激动又害怕,没进中南海的大门就两腿筛糠……
    乙:瞧他那点儿出息!
    甲:这也不能完全怪他!
    乙:不怪他还怪我呀?
    甲:怪你干吗?怪封建制度。封建制度是维护封建阶级统治的工具,残酷、腐朽!现在不是了,官兵一致,人人平等。尤其是领袖毛主席,对咱老百姓比爹娘对咱还好,对那些对人民犯下过大罪而又改过的人,既往不咎,一视同仁。
    乙:这我相信,我表叔就是起义过来的战犯,朱总司令还请他喝酒。
    甲:是啊!就拿咱们撂地儿的艺人,被人瞧不起的下九流。听说了吗?咱们相声行的侯宝林都被请到中南海和毛主席、周恩来、叶剑英谈心去了!
    乙:嘿!还是共产党好啊!

    围成一圈儿的听众纷纷拍起巴掌来。

    社会在变,老百姓更深刻地感觉到了。

    受到极高礼遇的柳亚子久久处于精神亢奋之中。寓住颐和园益寿堂,令他精神状态极佳。作为政客,他政治抱负在胸;作为诗人,他难置润墨之笔。欣赏着慈禧太后用过的龙床凤辇,遥望毛泽东摇桨伴自己游览的昆明湖,诗兴悠然而生,写于宣纸之上:

    感事呈毛主席

    开天辟地君真健,
    说项依刘我大难。
    夺席谈经非五鹿,
    无车弹铗怨冯驩。
    头颅早悔平生贱,
    肝胆宁忘一寸丹!
    安得南征驰捷报,
    分湖便是子陵滩。

    再吟,自觉并无不妥之处,交由驻颐和园军代表转呈毛泽东。令柳亚子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月后毛泽东以诗唱和:

    和柳亚子先生

    饮茶粤海未能忘,
    索句渝州叶正黄。
    三十一年还旧国,
    落花时节读华章。
    牢骚太盛防肠断,
    风物长宜放眼量。
    莫道昆明池水浅,
    观鱼胜过富春江。

    仔细拜读,柳亚子倍觉惭愧:毛泽东从自己的诗中发现自己隐退之意,以坦诚开导自己,甚为感动,使他更加钦佩毛泽东的胸怀和仁爱之心,激动而不能消停,即和诗曰:

    得毛主席惠诗,即次其韵
       
    东道恩深敢淡忘,
    中原龙战血玄黄。
    名园容我添诗料,
    野史凭人入短章。
    汉彘唐猫原有恨,
    唐尧汉武讵能量。
    昆明湖水清如许,
    未必严光忆富江。

    尚不尽兴,左手把壶、右手执笔,边饮边吟,半醉又作《叠韵寄呈毛主席一首》:

    昌言吾拜心肝赤,
    养士君倾醴酒黄。
    陈亮陆游饶感慨,
    杜陵李白富篇章。
    《离骚》屈子幽兰怨,
    风度元戎海水量。
    倘遣名园长属我,
    躬耕原不恋吴江。

    诗寄出之后,柳亚子心里忐忑不安。为何?因为诗中有“倘遣名园长属我”句,是自己之奢望,又忧虑毛泽东不给面子碰个钉子,一连多日惴惴不安。

    这天,柳亚子越想越后悔自己的莽撞,为解忧而多喝了几杯,大醉不起。第二天午时,北平市长叶剑英有请帖送来,邀请知名民主人士到北京饭店参加茶话会,听取大家对北平市文物保护的建议。柳亚子当然不能失约——他有话要对共产党的市长说,他的议题是砸烂旧世界和保护文物不是一码事。

    北京饭店宴会厅灯火辉煌,名家济济一堂。直言不讳的梁漱溟,建筑学家梁思成,考古历史大家郭沫若,美术家徐悲鸿,民主爱国人士张澜、傅作义、沈钧儒、史良……如此之百家聚会真是难得。桌子上准备着茶水、糖果、点心、香烟,供不同嗜好的人们享用。宾主相聚而坐,畅所欲言,就像亲戚朋友聚会,好不开心。

    就在茶话会进行到接近尾声之时,毛泽东和周恩来、朱德、任弼时走进来,即刻掌声响起来。周恩来举起双手高声对大家道:“听到北平市政府邀请各位名家商讨文物保护问题,毛主席特意带领我们来看望大家!”毛泽东神采奕奕,向大家鼓掌致意:“各位先生好!”掌声再次响起。毛泽东和大家一一握手问候,问生活怎样?住得可好?来到柳亚子面前,毛泽东问道:“稼轩先生,最近忙于工作,未及探望,身体可好?”心事重重的柳亚子诚惶诚恐般双手握着毛泽东的大手,说:“主席以诗教诲,稼轩甚为感动。”毛泽东道:“这两日不忙时约先生一叙如何?”柳亚子忙道:“还望主席先生不吝赐教。”

    果然,两日之后,毛泽东约柳亚子在颐和园玉澜堂叙话。由于大家早已是熟知的朋友,互相之间没有客套,而是直抒其言。

    “稼轩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就要建立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人民共和国,共同管理、建设这个国家。我们任何人都是与人民群众平等的一分子,要做好为人民服务的准备。比方说,这颐和园,是人民大众游览休息的公共场所。我毛泽东没有权力把它馈赠给你。如果先生需要,把慈禧太后重建颐和园的两亿两白银送给你如何?”

    “这……”柳亚子望着毛泽东那幽默而善意的微笑,明白了毛泽东是在开导自己,连忙对毛泽东道:“惭愧惭愧!稼轩一时鬼迷心窍,主席原谅!”

    毛泽东哈哈大笑,“现在,我也没有两亿两白银给你哟!”说着,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接着说,“蒋介石把国库里的黄金、白银偷偷运到了台湾,留下一个破烂摊子,躲到台湾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主席,我们绝不能让老蒋看我们的笑话!”
    “是啊!收拾这个破烂摊子,建设一个崭新的国家,要靠你我他……靠四万万同胞共同努力才行啊!”

    一席话感动得柳亚子老泪盈眶,握住毛泽东的手,说:“再不明白,老朽空为读书人!早年励志,曾以弃疾之名,今天幡然悔悟,确要弃头脑之疾了!”

    毛泽东安慰柳亚子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新的生活在召唤我们。稼轩先生,参加新政,任重道远哪!”
    “主席放心!稼轩今后弃疾革面,心里装着新中国!”
    “好!”
    两位诗人一起抚掌大笑。

    正是:

    望重才能服大众,
    德高势必是赢家。


    第八十二回 苦恋之旅终有时 挚爱缠绵却无期

    进城之后不久,毛岸英就被分配到北京机器厂工作,担任厂党委副书记。对于新的工作,毛岸英投入极大的热情,连星期日都在厂里忙,很少回家。未婚妻刘思齐是个内向的姑娘,到丰泽园来过几次不见岸英的踪影,心里怏怏不乐,又不好意思问毛泽东。毛泽东比毛岸英更忙,只要没有大的会议活动,菊香书屋成了中共决策层的神经中枢:其他四大书记和党政要员不断有人来议事或请示,整个下午到深夜,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刘思齐怎好打扰?

    又到星期日,刘思齐又来,还是没有岸英的影子。

    江青留刘思齐吃晚饭。毛泽东觉察到心神不定的刘思齐郁郁寡欢,关心地问她:“是不是几天没见岸英了啊?”
    “都两个多星期了。”说着,刘思齐流露出委屈。
    毛泽东点点头,一边为刘思齐添菜一边说:“北京机器厂是个大厂,岸英上任不久,事情多些,一时没顾上回家,你的心情我理解。”
    “他也不打个电话来,叫人担心。”刘思齐轻声抱怨,那是情人的牵挂。
    毛泽东道:“唉!青年人么,可以理解。等他回家的时候,我来提醒他。”
    “谢谢爸爸。”刘思齐声音有些颤抖。儿女情长,干扰到日理万机的毛主席,刘思齐又于心不忍。

    吃过晚饭,刘思齐离开菊香书屋回家。走在中南海边的人行道上,刘思齐依旧心事重重。其实,就是思念而已。少女的情思,真的是越理越乱。

    “海”岸华灯一字排开,把岸边的垂杨柳一同倒映水中。微风轻抚,水面上推过层层涟漪,使灯光、树影、繁星抖个不停。偶有蝉声几鸣;间或蛩声两吟。红墙里偌大的园林之夜,静谧而空旷,孤独顿时袭击而来。想起刚到北平那短短的时光,等待分配工作的岸英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日子,刘思齐留恋不已。
    “岸英!”
    刘思齐心里喊着心上人的名字,惆怅不已。
    猛地发现,那边有两个步伐一致的警卫战士迎面而来。刘思齐忙振作起来,向中南海的西大门走去。
    回到家里,已是夜里十点又过五分。正在为次女邵华缝补衣服的张文秋瞅瞅大女儿,关切地问:“怎么啦,哭丧着脸儿?”
    “没怎么……”
    “不是吧?”母亲停住手里的针线,望着女儿——她怎瞒得过母亲那双沧桑阅尽的眼睛?
    泪水在女儿的眼眶眶里打着转转。
    “你惹主席生气了?我嘱咐过你,主席太忙,不要打扰他。”
    “不是。”
    “哦!是和岸英闹别扭啦?”
    “才不是哩!”
    张文秋叹一口气,不再追问,继续缝补衣服。母亲不问,错过了情绪释放机会的女儿倒沉不住气了,用求助似的口吻倾诉:“好几个星期不见岸英……”
    张文秋见状就忍不住笑了,“原来这样嘛!”
    “您还笑……我心里可不踏实哩!”
    张文秋开导女儿:“现在百废待兴——尤其他们机器厂,为支援前线,大家加班加点生产。他是党委副书记,能不忙啊?”
    女儿睁大眼睛望着母亲,久久没有出声。一句话提醒了纠结惆怅的大姑娘。几天之后,岸英来看望未婚妻和准岳母,在闺房里,岸英拉住刘思齐的手,说:“我们结婚吧。”
    近来情绪迷惘的刘思齐一听愣了,眼睛直直的。
    “我们结婚吧,你已经够年龄啦!”毛岸英激动不已。
    刘思齐听懂了,眼泪“刷”地夺眶而出。

    毛泽东亲自为儿子岸英主婚。

    毛泽东只请了几大书记和他们的夫人,李富春、蔡畅夫妇,还有身边的当值工作人员喝喜酒。说是婚宴,其实不过比平日餐桌上多了几道家常菜而已。酒是葡萄酒。他送给新人的礼物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件自己穿过的呢子大衣。

    “我没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你们。这件大衣旧是旧了点儿,白天岸英可以穿上挡挡风,晚上可以盖在被窝上取暖。”

    当然的司仪周恩来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这就是毛泽东,与众不同的毛泽东,领导千万党员、指挥千军万马的领袖毛泽东!他理解毛泽东,更理解毛泽东那朴素而又独特的深情!

    婚礼简朴而隆重。有当今世界上最负盛名的政治家们参加的如此婚礼绝无仅有。

    月洒西窗。四合院的菊香书屋安静下来,毛泽东的书房和卫士值班室的灯光没有熄灭。洞房花烛夜里的新人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苦恋之旅。祝福他们的,还有高悬窗外的一轮皓月。

    婚姻的饥渴,一夜之间滋润甘霖。幸福,终于赐予有情人。

    司马龙珠“消失”得无影无踪,令牵肠挂肚的东方玉梅茶饭无味。

    已经三十岁的玉梅红颜不减,女子成熟美的标志是回头率——无论玉梅走在大街上还是经过有人群的地方,不但男子,连女人也会投以欣赏的眼光。舞厅里,她更是闪烁灯光下的绝色美人。

    延安时期的周末舞会得以在中南海的春藕斋传承。晚七点钟,灯光师和音响师就按部就班地打开娱乐之门,迎接一个个再熟悉不过的老面孔:号令三军的总司令朱德在夫人康克清的陪同下“正步”走进来,他们总是先到早退,和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和谐衔接。接着走进来的是工运领袖刘少奇和年轻的妻子王光美,他们夫妇一般在七点半后进场。接着就是周恩来、邓颖超夫妇,他们留给人们的永远是亲切的微笑和谦和,还有温馨。这三位大首长一到,等候在舞厅里、从解放军文工团挑选来的姑娘们便站起来鼓掌致意,同时,音乐响起,彩灯流转,大首长们首先各自挽起夫人的手走进舞池,姑娘们也会被等在一旁的男同志们相约起舞……

    每到周六的晚上,东方玉梅必到春藕斋执勤。作为中央办公厅的后勤处长,做好首长们的服务工作是她的天职。她很少下舞池跳舞,这是因为她要关注舞厅的正常运转和安全。看到老老少少成双成对的鸳鸯伉俪,她会想起未婚夫司马龙珠而无意牵起其他男人的手。

    爱情的力量是奇妙的。自从平山相识,自己的心就被貌不惊人的司马“带”了走,为何如此,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当局者迷,正恋者昏——政治性强的玉梅在婚姻之舟上也难以平衡自己的情感。

    她理解司马龙珠的处境:一天不能抓到蓄意破坏新中国诞生的暗藏特务,他就一天也不能合上侦探的眼睛。与面对面、枪对枪的对抗不同,那是没有标签儿的对手,是伪装的敌人,他必须时时擦亮火眼金睛。想到不久前西城发生的暗杀革命干部事件,东方玉梅不由得暗暗为心上人担忧:“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联系?”

    音乐停止,舞厅的大灯打开,东方玉梅知道,一号首长该到了,忙到舞厅门口迎接毛泽东主席。为了不影响大家跳舞,每次在八点半以后来到春藕斋的毛泽东,都要在舞厅外的休息室稍事休息,等正演奏着的音乐停止的时候才会走进舞厅。

    在夫人江青和两名工作人员的陪伴下,身材魁伟的毛泽东走了进来。毛泽东一眼就认出了她,微笑着问东方玉梅:“你这东方之珠,怎么也不到家里来看我呀?司马还没有家,丰泽园就是你的家么!”

    “周六晚上能在这里看到主席,我就不另打扰您了。”东方玉梅解释着,往里面让毛泽东。这时,看到毛泽东已经到来,人们会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毛泽东不会立即跳舞,而是坐到舞池外的沙发椅上休息、吸烟,和大家聊聊天。

    “主席您好!”工作人员及时地献茶。临近的姑娘们会保持着克制和毛泽东打招呼,毛泽东则会亲切地问坐在身边的姑娘们是哪个单位的,或者哪里人。这时,大家其乐融融,就像亲戚朋友乃至一家人,无拘无束。等毛泽东稍事休息站起身来的时候,看得真切的东方玉梅就会示意音乐起,而毛泽东就会邀请身边的演员姑娘跳舞,等毛泽东和舞伴步入舞池,大家才会结伴儿进入舞池跳起来。这时,江青则会和卫士跳舞。她身材高挑苗条,舞姿漂亮,是舞场里的明星,但坐在旁边休息的演员们总是用目光在昏暗中觅寻毛泽东那高大的并不善跳舞的身影。

    到这里来伴舞的红墙外面的姑娘们与商业舞厅里的舞女们不同,她们是带着憧憬和荣耀的心情来完成政治任务的,而不是纯粹来娱乐的。或许她们的同事朋友对她们走进红墙感到神秘,而走进春藕斋的姑娘们则感到没有任何神秘可言。中南海的管理原则是外紧内松,春藕斋更是如此,没有人感到紧张或忐忑,而是感受到温馨愉悦,幸福快乐。

    严格地说,毛泽东和朱老总的舞姿平平:一个像行军踏步,一个似课间走操,共同的特点就是像在散步。毛泽东有两次邀请东方玉梅伴舞,东方玉梅感到共舞的巨人虽文韬盖世、武略独尊,但走进舞池的两条腿却不那么听使唤。不过,令东方玉梅和其他姑娘们感动的是这不臻舞道的两位巨人,同样特别尊重每一位伴舞者,每次舞曲结束,他们都会礼貌地把舞伴送回座椅原处,才自己回位坐下休息。休息的时候,刘少奇夫妇、周恩来伉俪等都会过来和毛泽东打招呼。有一次,毛泽东对邓颖超道:“邓大姐和恩来,比翼齐飞,舞也漂亮,堪称奇葩。”

    前文说过,毛泽东随大家的称呼,也叫邓颖超为邓大姐。邓颖超便笑着打趣说:“在天津刚认识时第一次跳舞,我都踩掉过恩来的鞋子哩!”毛泽东哈哈大笑,说:“不睬(踩)不相识哩!睬定了周公,得一世恩爱。”大家听了连连点头,觉得毛泽东幽默时也不乏睿智豁达。东方玉梅听了暗暗叹息:这几位领导者中毛、刘、朱无不经历过婚姻的坎坷苦痛,唯有周恩来、邓颖超二人携手至今,且恩爱有加,令人羡慕。她暗暗祈祷自己和司马龙珠也能像周、邓两位首长那样永远比翼齐飞。

    躺到“家”的床上,东方玉梅久久没有入睡,想着司马,也怪着司马。女儿家怀春,想的就是心上人。与男人粗心大意而又霸道的爱相比,女儿的心细腻又挑剔,眼里揉不得沙子。舞会的时候,她动过问毛主席的念头,但很快就打消了:司马做的是非常紧要迫切的保密工作,自己怎么可以违反组织原则打扰主席呢?她注意到,舞会刚过半,周恩来副主席就被李克农部长叫走,会不会和反特有关?和司马有关?

    第二天上午刚到办公室,中央办公厅杨主任就派人把东方玉梅叫了去。走进杨主任的办公室,见屋子里还有李克农部长,且两位首长面色凝重,东方玉梅预感到首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自己,屏住气等首长开口。杨主任和李克农部长互相递个眼色,对东方玉梅道:“玉梅同志,本来是想昨天晚上和你谈的,中央首长指示还是今天告诉你好,所以才叫你来。”

    “是不是司马有事啦?”东方玉梅猜个八九分。
    杨尚昆主任点点头:“是啊!所以找你谈谈。你是司马龙珠的未婚妻,应当告诉你。”
    东方玉梅急急地问:“他到底咋的啦?”
    李克农部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东方玉梅说:“你知道,司马龙珠同志肩负着的使命……经过几十天的侦察,我们破获了一些反革命分子,消除了影响建国工作的一些隐患。昨天,在抓捕敌特潜伏的二号特务时,司马龙珠同志中了黑枪,头部重伤……”
    “重伤?有生命危险吗?”东方玉梅极力克制自己,生怕泪水冲出眼眶来。
    李克农告诉东方玉梅:“子弹从左耳旁穿进脑壳,子弹已经取出。司马龙珠同志还在昏迷中。我已和杨主任商量过了,准备请你到医院照顾司马龙珠同志。”
    “是!”
    东方玉梅憋在眼眶里的泪水忽地滚了出来。
    “玉梅同志,请你把手头的工作暂时交付给代处长李博,成功同志在车上等你。”杨主任叮嘱,“放心地去吧,等司马龙珠同志情况好转之后再回来。”
    “嗯!”东方玉梅点点头,“谢谢首长。”
    “是周副主席特别嘱咐安排你去司马龙珠同志身边的。”李克农解释,又提醒东方玉梅,“这件事主席可能还不知道,怕他难过。你暂时不要告诉他。”
    “我明白了。”东方玉梅说完向两位首长敬礼,转身往外走,脚碰了门槛一下,差点摔倒。杨主任喊一声:
    “玉梅同志,坚强些!”

    司马龙珠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东方玉梅迈着轻轻的步子,小心翼翼地凑近头部裹满绷带、看不到人模样的司马龙珠,轻轻地叫着:“司马!司马!你别吓唬我……”
    “绷带头”没有反应,一动不动。
    “司马!司马!”

    依旧没有反应。东方玉梅“哇”地哭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嘴巴跑出重症抢救室,靠在院子里的槐树身上呜呜咽咽哭起来。成功过来安慰她:“东方姐姐,别哭了!你的任务是护理、照顾司马副组长啊!”

    话是这样劝,硬汉子的特别行动队队长成功也忍不住泪眼汪汪。
    良久,东方玉梅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东方玉梅问医生:“司马有生命危险吗?”
    外科主任告诉东方玉梅,“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医生同志,请设法抢救他,他是人民英雄,战功赫赫!得抢救他!挽救他!”东方玉梅情绪激动,央求外科主任,“我求求您了!”
    外科主任道:“不用客气,抢救病人是我们的责任。中央领导都来电话询问病情,已经指示全力抢救。我们正在积极想办法救治。”
    “中央领导?”东方玉梅望着外科主任,问。
    “周副主席昨天夜里就来医院看望病员,指示我们全力抢救。毛主席也有电话打来……”
    东方玉梅一下子愣住了!呜咽着说:“谢谢主席!谢谢周副主席!”

    守护在病房里的东方玉梅不肯休息,更不肯离开司马半步。夜深人静的时候,以泪洗面的她正在忧患悲伤,只见毛泽东走了进来,惊得东方玉梅忽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向毛泽东敬礼:“首长好!”毛泽东和东方玉梅握握手,安慰她:“战士可以流血,不可以流泪!不要害怕,司马命大,不会撒手人寰撇下你的!”

    “嗯!”伤痛加激动,东方玉梅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流。毛泽东走近病床,看看被绷带缠满脑壳的司马龙珠,回头对东方玉梅道:“不用担心,司马死不了。他是个命硬得很的人呢!二万五千里长征,被河水卷走了都奇迹还生,刀搁脖子上都躲过一劫。他一定会好起来。”
    “谢谢主席吉言。”东方玉梅抹着泪说。
    毛泽东安慰东方玉梅:“司马,福星。放宽心,在这里等着司马醒来。他一定醒来。”
    “可是医生说什么可能都有。”
    “医生对患者家人说话会留有余地。司马的可能就只有一个:康复。你不想想,大司马舍得撇下你这样好的爱人自己‘走’么?还有我毛泽东,他扔下我想一个人到马克思那里享清福去,马克思会把他赶回来:‘司马,快回去继续革命!你不看着新中国的诞生就当逃兵?’他肯定会回来的!”这一番幽默的安慰,算把东方玉梅说乐了,撒娇似的对毛泽东道:“主席真会开导人,俺支持得住,您放心吧。”

    见东方玉梅脸上有了笑模样,毛泽东才回身和身后的医生说话。“我想进一步了解司马的病情和救治方案,可以到医生办公室谈吗?”

    “请主席到办公室喝茶、指导工作。”院长是第一次见到毛泽东,刚才还有三分紧张,通过刚才毛泽东主席和东方玉梅的谈话,坦然多了。

    毛泽东和医生们走了。望着毛泽东那魁伟的背影,东方玉梅突然责备起自己来: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有生命危险就架不住劲啦?要明白主席一家为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牺牲了五位亲人!自己怎么和农村的娘们儿一个水平?眼泪能救活司马吗?哭哭啼啼只能给治疗帮倒忙!干吗不振作起来?如果毛主席在亲人牺牲的时候像自己这样没出息,只顾悲伤哭啼,还怎么带领革命队伍建立革命根据地?怎样走二万五千里长征?怎样打鬼子?怎样解放全中国哩?!

    坐在病榻旁,东方玉梅轻轻地按摩着司马龙珠的手,用心和心上人说着悄悄话:

    龙珠,你是个福大命大造化大的福将,一定会好的。主席都来看你来啦,你知道吗?他那么忙,亲自来看你,说明主席多么关心你啊!主席是个工作中不掺杂个人感情的首长,他来看你,说明你真的是毛主席喜欢的爱将,是一名真正的革命战士!你要坚强,和伤病斗争也是对你的考验。主席说你闯过了回回灾难,经过了次次考验,这一回你可要挺住呀!听到没有啊?你不能躺倒不起,还有工作等着你做哪!龙珠,你醒醒,还有玉梅在等你……既然爱上你,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没有同床共枕,但我是你的人。从平山相识,我就知道我遇到了“另一半”,我的心里再也盛不下别的男人了!

    龙珠,你没有高大的体魄,但你是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虽然你貌不惊人,但你的精神和气质让人感觉到另一种美。也许这次负伤你被毁容,但你还是我心目中的美男子:你最美的心灵,你为革命献身的精神。

    龙珠,如果你从此再也站不起来,那么,我就这样守你一辈子,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为爱人而做出牺牲是应该的、心甘情愿的。毛主席对中国革命的进程预算得那么准,对你的说法也一定准!我知道主席是安慰我,可大家的心情都一样:希望你快快康复!

    龙珠,你说过你年龄比我大许多;我也说过,年龄不是问题,还可能是财富。年轻的财富是资本;年长的财富是资历。我们互补多好啊!咱们都是革命者,“新中国成立在即”,我们任重道远啊!

    司马,你醒醒呀!

    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情。东方玉梅望着白花花的隐藏着心上人面目的绷带,倾听着司马那微弱的呼吸声。也许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呼吸声,才是对她的莫大安慰:他没有向死神屈服,正在回到“奈何桥”的这边来……
    正是:

    人间自有真情在,
    患难才知女与男。


    第九十八回 毛泽东用心良苦 彭德怀受命出征

    飞机于下午两点二十分从太原机场继续起飞,四点零五分在北京西郊机场安全降落。彭德怀一行走下舷梯时,中央办公厅警卫处处长李树槐迅速上前来敬礼迎接:

    “彭总一路辛苦了!请上车。”
    彭德怀望望,早有几辆轿车停在那边,便问:“去哪里?”
    李树槐解释道:“主席交代,请您先到北京饭店休息一下,然后到中南海参加会议。”彭德怀一听浓眉一扬,严肃地道:“不是命令我一分钟也不能停留吗?我不需要休息,请司机同志直接把我送到中南海毛主席那里去!”
    “是!”李树槐一个敬礼,然后转身到给彭德怀乘坐的轿车旁为他打开车门。车门“嘭”地关上,轮子便向前滚动起来,快速驶向市区。

    几度秋雨落京城,五星红旗别样红。国庆节虽过,大街上依然延续着节日的气氛:工厂、机关、学校、商店和门楼上横幅标语格外醒目: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一周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看到此景,彭德怀不无遗憾,对李树槐说:“去年十月一日开国大典,各地区的主要负责同志差不多都来了!一想起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情景,我就激动得不得了——咱们中国人站起来了,再也不受谁欺负了!可惜我那时正指挥部队在甘肃武威向新疆进军,没能在现场啊!”

    李树槐亦感慨不已,说:“就是啊,那场面别提多动人了!毛主席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时候,我都激动得掉泪了!”

    彭德怀听了不觉鼻子一酸,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感慨地长叹一声。作为指挥千军万马浴血奋战几十年的将领,他的内心世界何其复杂!今天的胜利是由杀开的一条血路冲过来的啊!

    彭德怀暗暗自忖:“要珍惜和平啊!”

    街上呈现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和平景象。商店主顾喜笑颜开,行人自信坦然……仅此就可以看出老百姓再也用不着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人民当家做主人再也不是一句空话。共产党解放了中国人,推翻了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还要带领全国人民建设美丽幸福的家园。“延安是革命圣地,西北是红色革命政权得以生存发展的根据地,一定要在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上再创新的奇迹。”

    彭德怀思索着怎样向毛主席、党中央描述大西北的明天……

    车停在丰泽园门前,匆匆下车的彭德怀紧随李树槐走进丰泽园,向后院的颐年堂走去。

    党中央副主席、政务院总理周恩来首先迎出颐年堂,握着彭德怀的手解释说,“彭总辛苦了!本来是想昨天把你接来,休息一下参加今天下午召开的政治局特别会议,由于昨天天气不好,飞机不能起飞,延误了接你的时间。吃过午饭了吗?”
    “谢谢总理,吃过了。”

    彭德怀一边回答着,一边跟随周恩来走进会场。正在激烈讨论的与会领导们见周恩来引着彭大将军走进来,不约而同地向他行着注目礼,然后依次和风尘仆仆的彭大将军握手问候。毛泽东用响亮的、浓重的家乡话对彭德怀说:
    “老彭,辛苦你了!你来得正好。现在,美帝国主义的侵略军已经越过‘三八线’,向鸭绿江扑来。政治局正在讨论出兵援朝的相关问题,大家正在发表意见。请你也谈谈你的观点。”

    坐到位子上的彭德怀猛地发现会场不同于此前的政治局会议,气氛异常紧张,就连与自己戎马生涯相伴几十个春秋的朱总司令也绷着脸没和自己打招呼!想起刚才自己走进来时大家依次和自己握手而不说话的情景,就知道今天的会议异乎寻常了。由于走进颐年堂之前自己满脑子装的都是三年经济恢复计划、开发大西北的问题,对抗美援朝问题毫无思想准备。见会场上人人严肃而紧张的神色,更不便于即时谈什么了,便静下神来默默地听大家发言。听过几位同志的发言后,他才知道到会的同志持有不同的意见,反对出兵者和主张暂不出兵者认为,经过几十年的战争摧残,国家创伤亟待恢复,财政极其困难,难以支撑这个不见底的战争消耗。具体原因有以下几点:

    国内仍有一定数量的国民党残余部队和土匪武装需要肃清,一些边远地区和海岛尚未解放,需要很大的军力、物力支撑;不少新的解放区尚未进行土地改革,因此,新的政权还不巩固,需要军队武装保护;我们的军队武器装备落后美军太多,苏联又态度暧昧,无法保障战场的胜负,尤其没有制空权和制海权,贸然出兵后患无穷;长期的战争生活极其艰苦,刚刚过上和平、安定的日子,干部、战士中不少人有厌战情绪,影响战斗力等。

    总之,大多数人的意见是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打这一仗!

    听了大家的话,毛泽东谈了自己的想法,说:“你们说的都有理由。但是别人处于危急时刻,我们站在旁边看,不论怎么说,心里也难过。”毛泽东用最朴素的、平日从没有过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即使最反对出兵朝鲜的同志也没有再说什么。

    当然,会议无果而休。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邓小平来到彭德怀下榻的北京饭店看望他。邓其实是奉毛泽东之命来探听彭的意见的。二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交谈之后,双双乘车来到中南海丰泽园毛泽东的住所。毛泽东握着彭德怀的手说:“我想听听‘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的意见,该不该出兵援朝?美军已大批越过‘三八线’,朝鲜危在旦夕!昨天政治局的会议上你看到了,大家提出了不少困难。所提的困难是存在的。但是怎样面对困难,战胜困难?我们的有利条件呢?不知你彭老总是怎样考虑的?”

    彭德怀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大口地喝口茶,望着毛泽东疲惫的眼神,直截了当地谈出自己的想法:“主席,昨晚我也是一宿没合眼。我反复琢磨你昨天讲的四句话,认识到不是困难的问题,是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的问题,是二者不能割舍的问题。假如我们只强调我们的困难,不考虑美帝国主义正向鸭绿江进犯的事实和危险的后果,不连起来考虑,不但朝鲜民主共和国不保,我们的东北边防也直接受到威胁。因此,出兵有利还是不利就弄明白了。所以,我拥护主席出兵援朝的英明决策。”

    听了彭德怀的一席话,毛泽东本来还有点儿担忧的心一下子轻松下来,兴奋地说:“嗯,好啊!还是你彭老总有战略远见哪!这么说你是百分之百地支持我的意见喽?”

    彭德怀激动地站起来回答:“主席指到哪里,我彭德怀就打到哪里!”

    “坐下,坐下说嘛!”毛泽东冲彭德怀摆摆手,然后头往沙发靠背一仰,提高声音说:“我们有的同志只看眼前而看不到将来,更是有人被美帝国主义的飞机大炮吓破了胆。老彭,我们打了几十年的仗,不都是以弱胜强,以劣势战胜优势的吗?”

    彭德怀听出调门越说越高的毛泽东话有所指,不便出声。两个人沉默之后,彭德怀首先打破沉默,说:“大家说的困难倒是存在的。但是敌人就只有优势没有困难吗?我看不是的!就拿美军来说,他兵力不足,补给线过长,从美国本土到朝鲜半岛有五千海里远,这是他的致命弱点。我们从全局的角度看,如果任凭美国人占领了朝鲜半岛,就可能重蹈日军覆辙,以朝鲜半岛为跳板,接着就会算计我们东三省。如果东三省落入美国人之手,关内就危险了!难道我们学蒋介石再移都重庆遭人民唾骂,成为历史的罪人吗?历史的教训就摆在眼前,不能不吸取。”

    “讲得好!”毛泽东听得过瘾,拍案而呼。

    彭德怀接着分析道:“这次,我们的作战对象虽然是武器装备占绝对优势的美国侵略军,也不必过高估计敌人的力量和过低估计自己的力量。就拿一九四七年胡宗南进攻延安来说吧,他的兵力是二十四万人,还有空军支援,几乎全套的美式装备,比我们不知强多少倍。可我们只有两万五千人,和敌人比是十比一!说到武器,我们每支枪不过几十发子弹。陕甘宁边区人口总共不过百万,土地瘠薄、经济落后……为什么我们打败了胡宗南?因为我们打的是正义战争,是自卫之战,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这三,是我们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我们的战争灵魂。现在,我们取得了全国政权,可以全国行动一盘棋,得到全国人民的支援。我们有对付优势装备之敌的经验,只要我们在战略战术上不犯重大错误,就有充分的信心打败美国侵略者!”

    毛泽东聚精会神地听着彭大将军的陈述,激动得一拍沙发扶手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分析得好!我们想到一起了!真是不谋而合呀!”
    “我的意见可供主席参考。”
    “不是参考,我说过了,是不谋而合,或者说是志同道合。哈哈,好啊!有你仗义执言,我看明天的政治局会议就不一样喽。”
    “我支持主席的主张。”
    “那,你就是群英会上的主战派了。彭大将军出马,其威风关云长不比也!”
    “主席过奖了。”

    毛泽东道:“那个美国人麦克阿瑟已向朝鲜民主共和国发出所谓最后通牒,朝鲜已到了最危急的时刻,金日成再三恳求我们尽快出兵援助。如果等到朝鲜被彻底侵占,美国陈兵鸭绿江岸,我们还有保家卫国的主动权吗?后果不堪设想啊!”彭德怀接过话道:“我同意主席的分析!要和敌人抢时间!再举棋不定就十分的被动了!”
毛泽东俯身取出一支烟点着,猛吸一口,吐出好大一团烟雾,向彭德怀方向欠欠身子,微笑着问:“老彭,去朝鲜和美国人较量,你看派谁挂帅合适呢?”

    彭德怀忙问:“我听说了,中央不是决定由林彪同志挂帅吗?”

    毛泽东的神经被针刺般一震,极力平静下来,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下,说:“不错,前些天我和恩来、朱老总、少奇商量,一致的意见是派林彪去啊!这你知道,他是解放战争中东北地区的领导人,东北四野的司令员。现在集结在南满地区的四个集团军都是原来驻扎在东北地区的部队。一旦打起来,首先要东北地区的支援。再就是我国长白山地区的地形特点及风俗民情和朝鲜北部大体相似,综合考虑,林彪合适去。”

    “是这样。”
    “可是我征求他的意见时,他马上神经紧张,强调自己身体状况不好,失眠,怕光怕风怕声音!多么不容置疑的拒绝理由啊!”

    彭德怀听着,两道浓眉拧在一起,眼睛直盯着情绪激动的毛泽东。

    毛泽东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显然,我们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战火燃烧到我们的大门口的!到了当机立断的时候了!马上出兵和美国侵略者作战,保家卫国!常委几个同志商量过了,这副重担还是你彭老总来挑!但是,这是比延安保卫战更艰难复杂的战争,我们担心的是你的身体状况,不知你的身体怎样?另外,你还没有这一思想准备,考虑有什么困难啊?”

    直到现在,彭德怀才理解中央派专机接自己的真正原因。既然对抗美援朝并无异议,彭德怀又是一个唯革命工作需要是从的共产党员,对“突如其来”的召唤就宠辱不惊了!他那紧锁的浓眉向上一扬,果断而坚定地向共和国的主席表示:“主席,你是了解我的!我坚决服从中央的决定!”毛泽东听罢眉毛一扬大声说声“好”,把夹在指间的烟拧灭在烟缸里,“这我就放心了!关键时刻还是你老彭啊!危难之时见栋梁,你为中央解忧排难,功载千秋!”

    “这是革命军人的责任。”
    “今天下午政治局继续开会。你该‘舌战群儒’了!”
    这时,几天来情绪紧张、心绪不佳的毛泽东一扫脸上的愁云,又有幽默感了。

    十月五日的下午,颐年堂里又继续几天来争论不断的援朝话题。和此前一样,仍旧是出兵与反对出兵或暂缓出兵之间的争论。胸有成竹的彭德怀听着大家的发言,和昨天“迟到”时听到的内容大同小异,认为再争论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忍不住站起来发言:

    “我们有些同志害怕战争。你害怕它就不来了吗?日本侵略者是请来的吗?不是!扩张侵略别国领土是帝国主义的本性,我们怕也改不了它!这是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不是我彭德怀的发明。现在,美军正向我们家门口扑来,大家都看到了!要等到狼蹲在家门口,想想看,那日子怎么个过法?我的意见是趁早把狼赶回狼窝去!无论如何不能等他蹲到我们家门外!我同意有些同志的意见,我们的难处有那么几条,说到底是担心惹得美国人打进中国来,把坛坛罐罐打烂!往坏处想,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我们不出兵援朝也会有那一天。等到‘迟到’的那一天再打烂你的坛坛罐罐不是更心疼?既然打是不可避免的,晚打就不如早打了!”

    “我对抗美援朝没有那么悲观。同志们静下心来想想,我们不就是在以弱胜强的逆境中取得胜利的吗?美国人有的是飞机大炮,可他少的是地利人和,五千海里的补给线是它的弱势,不得人心也是它的软肋!至于天时,老天爷不会偏袒谁,谁抓住战争时机谁就占据‘天时’——尽快出兵,不但救朝鲜于水火,也保卫了我们自己的家园。从国际意义讲,可以教训不可一世的侵略者,可以震慑那些国内外的亲美势力!”

    “往最坏处考虑,最多等于解放战争晚胜利几年罢了!打碎了我们重建么!”

    彭德怀讲完坐下,毛泽东的情绪受到极大感染,目光环视会场后,手敲打着桌面说:“彭老总的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要害,不是我们要找美国人去打,是美国侵略者逼着我们必须打。犹豫退缩、担惊受怕都无济于事,并且是敌人正需要的。我们是有那么多的困难,而困难是可以克服的!敌人找上门来打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败他!因此,在美帝国主义侵略者占领平壤之前,不管冒多大风险,克服多大困难,必须立刻出兵朝鲜!”

    “还有,原定由林彪挂帅出征,鉴于林彪说他有病已到苏联养病去了,我提议,由彭德怀同志挂帅带领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有关志愿军入朝的具体部署,会后和彭德怀同志再研究。”

    这时,会场上本来严肃的气氛马上活跃起来,大家纷纷把敬重的目光投向彭德怀,随即报以热烈的掌声,一致同意毛泽东的提议,同意由彭德怀挂帅,率领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兵朝鲜。彭德怀站起来向大家致意,说:“我无条件地服从中央的决定!”

    掌声再次响起。这掌声是送给彭德怀的,也是送给毛泽东的,或者说也是送给每一个人的:为达到统一认识,通过抗美援朝这一历史性决策而共鸣!

    会后,毛泽东留下周恩来、高岗和彭德怀共进晚餐。席间,毛泽东不断为彭德怀夹菜,劝彭德怀多吃,“延安保卫战,是你率不到敌人十分之一的兵力保卫了党中央,在陕北牵制着几十万敌军,为整个解放战争赢得主动。今天,你又为中国人民的和平重操宝刀!老彭,朝鲜的形势十分危急,我们必须马上出兵援助。为了不贻误战机,你和高岗同志八日赶往沈阳,主持召开东北边防军高级干部会议,迅速传达中央政治局的决定,督促部队马上作好入朝准备。”

    “就按主席说的办。”高岗抢先答应。

    毛泽东接着道:“同时,我把中央政治局的出兵决定电告金日成。老彭,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初步定于十月十五日渡江入朝。”

    “好。我就一天当十天来干!”彭德怀表态。

    毛泽东又对周恩来道:“关于苏联为部队更换武器装备和空军支援问题,就请总理亲自跑一趟,到莫斯科同斯大林同志商谈,请他尽快解决,越快越好。我们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不能用烧火棍捅下敌人飞机来。请斯大林这次遵守诺言。”

    “我明天就动身去莫斯科。”周恩来是执行毛泽东指示的典范,是将毛泽东宏观决策变为微观现实的运作大师。没有毛泽东的高瞻远瞩就没有周恩来的卓越治军治国才能的发挥;同时,没有周恩来的紧密配合,毛泽东就难以将他的理想付诸现实,无论是长征路上还是西安事变、重庆谈判乃至筹建新中国,二人的默契和无间,使蒋介石由总裁天下到败居小岛,“配合”毛、周演绎了几十年的中国政治军事斗争史,使毛泽东少年的救国志成为现实。

    同样,没有人怀疑,抗美援朝必将演绎一场惊动世界的令美国人汗颜的武装力量不对等而结果对等的战争史诗。
    正是:

    不惧敌顽担重任,
    保家卫国是英豪。

    第九十九回 主席家宴待彭帅 新娘忍泪送郎君

    婚姻的甜蜜和小家庭的幸福、大家庭的荣耀使刘思齐像只快乐的小鸟。美丽的青春之花飘香四溢,自有风韵。虽是元首家的儿媳,生活中与其他同事相比却没有什么优越之处,一样坐公共汽车上下班,一样同身为北京机器厂党委副书记的毛岸英住在普通的集体宿舍。下班之后买菜做饭,是刘思齐必不可少的家庭“作业”;洗衣擦地,是她天天重复的家务之一。岸英担子重、工作忙,刘思齐心甘情愿做合格的班后家庭主妇。

    她太爱丈夫岸英了。虽然是中国第一家庭的长子,毛岸英没有一点高人一等的浮躁。留苏生活使他兼有俄罗斯人的别样浪漫;回国后拜农民为师令他活泼中不失劳动人民的朴实谦让;他在苏联从军经过战争考验的经历使他意志坚强。当然,从小就颠沛流离的孤儿生活让他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快乐,爱他的父亲、兄弟姊妹和爱妻。只要回到家里,刷锅洗碗等家务抢着做,常常被妻子思齐叫停:“你放下嘛,这是女人的活儿。”

    毛岸英嘴不停手也不停,“这个还分男女?我来。”
    “不嘛,你?”思齐会过来毫不客气地想把丈夫推到一边去——可惜,她那双女人的手撼不动岸英那铁打般的身板儿。
    “你不让开我生气了!”思齐“威胁”丈夫。
    岸英乐呵呵地逗妻子:“你推不开我,我生气了!”
    思齐一听笑得直不起腰来,“你欺负我力气小,你坏!”
    毛岸英从大盆里抓起湿淋淋的床单,抻顺了,拧成麻花状,把一头递给思齐,说:“来,下面我们共同完成,拧干它。”于是,思齐接过床单的一头,忍住笑,和岸英脸对脸拉直卷成麻花状的床单,两手使劲攥住,扭动细腰用力拧,岸英力量大,不几下就把旋转的力传到思齐手上来,像抓不住的大泥鳅直卜楞,往思齐手外挣脱。思齐尖叫着:“你轻点儿,我抓不住啦!”毛岸英开心地笑道:“好啦!拧干了!”思齐上前抢过攥在岸英手里的另一头,撒娇地说:“剩下的我来吧。”
    “好好,你来你来。”
    思齐把拧干的床单往院子里拉起的绳索上晾的时候,往高处一跃,身子像只小鹿那么灵活轻盈,岸英像欣赏俄罗斯的芭蕾舞《天鹅湖》里的天鹅起舞那样,美滋滋地瞅着乐。
    “乐什么呀你?”思齐一回头发现岸英在乐,明知道丈夫在欣赏,故作生气的样子。
    岸英直截了当,说:“你的姿势真美。”
    “你哄人——干个粗活有什么美的?又不是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那你今晚就醉一回。”
    “我不喝酒——你什么意思?”
    “嘿嘿……今天是星期天,晚上去爸爸那里吃饭。”
    “嗯。我们好长时间没看望爸爸了。”
    “走喽!”毛岸英兴奋地抱起思齐原地打个转儿。思齐笑着用两只小拳头敲打着岸英的肩头直喊:“放下我,叫人家邻居看见!”岸英放下思齐,说:“看啊,天上掉下个刘妹妹!”

    菊香书屋里,毛泽东和家人正在享受天伦之乐。今天可谓是个团圆的日子,毛泽东的亲人们悉数聚来:儿子岸英、儿媳刘思齐,长女李敏、次女李讷,收养在身边的毛泽民的遗孤毛远新,夫人江青和投奔她而来胞姊李某。桌上多了几个菜,还放上了一瓶葡萄酒。李讷年龄最小、最乖,双手抱着酒瓶给大家倒酒,看着女儿稚嫩可爱的表情和抖动的倒酒动作,毛泽东风趣地道:“呵!小将出马,一个顶俩,瞧,我们的小将上阵了!”李讷咕哝着小嘴儿,认真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给每个人都斟上酒才长出一口气,笑着拍着手直跳:“好啦!好啦!”然后郑重其事地端起酒杯,冲大家晃晃:“来,我们大家共同敬爸爸一杯!”毛泽东被女儿的举动逗乐了,端起杯来笑眯眯地说:“好!谢谢宝贝女儿,谢谢你们!”

    许久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毛泽东一一接受家人的祝福,虽然杯子小,连喝几杯,毛泽东的脸马上就红了起来。江青悄悄提醒他:“不是彭老总一会儿还来谈工作吗?你别再喝了。我替你喝吧!”江青的话似乎让毛泽东有些扫兴,头也不抬地用不拿筷子的手冲江青做个“一边去”的动作,端起酒来对岸英夫妇道:“来来,爸爸祝你们生活幸福,工作进步!”

    “谢谢爸爸!”
    “祝爸爸身体健康!”

    李讷挨着刘思齐坐,歪过头附在嫂嫂耳旁说悄悄话。只见思齐的脸“腾”地红了,尴尬得不知所措。毛泽东注意到思齐的尴尬,就关切地问李讷:“你怎么搞得嫂嫂难堪啦?”李讷放下手中的筷子跑到毛泽东身边,同样俯近爸爸耳旁悄悄说:“我问嫂嫂要小宝宝。”毛泽东听了忍不住笑了,“哦!原来如此!这个么……”毛岸英便问:“爸,你们嘀咕什么那?还挺神秘的。”李讷嘴快,对哥哥岸英道出“秘密”:“我问嫂嫂什么时候给我捡一个小宝宝。韩阿姨就从城墙底下捡了宝宝……”大家听了笑得差点儿喷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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