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属于毛震公一房即毛泽东所在的这一房,证明毛泽东的直系祖宗也信奉佛教。慈悦庵的修建时间更接近毛泽东的出生。它位于仙女庵以西七八里的石鼓峰下、木梓山侧。它的名称已与韶氏女的神话传说没有关系而是更有佛味的了。其内部陈设有“王爷圣像”和“弥勒诸佛”,其中“王爷”“双目露睛,一鞭电掣,屡着现身,诛奸灵报,拜瞻者心先震摄,有不敢仰逼焉。”
显然,慈悦庵比仙女庵更有阳刚之气,它修造的重要目的是“诛奸灵报”。为修建者毛旦斗九卿公要立下这一宗旨呢?
原来,明朝末年,毛震公房始业之地――竹山大屋(今毛震公祠处)被一伙强盗一把火烧光,战乱竟使韶山冲这个最幽秘的地方也未能幸免。谁能保护韶山冲的和平?震公后裔在无法可想时,才建起这座慈悦庵,希望借助神力来维持正义,使以后不再罹此大祸。
从庵图上看,慈悦庵颇为规整,似乎与儒家建筑(如祠堂)风格更为接近。但是,它和仙女庵一样,其规模远远不及毛家的任何一座祠堂。由退避山头的小小庵堂到雄踞山谷的宏伟祠堂之比较,也能看出佛、儒两种文化在韶山毛氏家族中的地位迥异!
韶山毛氏家族对于佛教存在着一种十分矛盾的心理,这种矛盾的心理后来在毛泽东的身上也有明显的反映。《韶山毛氏族谱》的《家规十八条》将“为僧道”与“为博徒”、“为窃匪”相提并论,斥之为“生不齿于人,死不入于庙,实足玷辱祖宗,吾族永宜禁止”,《家戒十则》中又有《戒为僧道》的专门条款:
邪说异端,莫如僧道,高者谈无,卑者应教;昔圣昔贤,辟佛辟妙;倘非虚无,何故抹倒!人有五伦,僧归一扫!尽如此辈,人类绝了!邪正两途,各宜分晓!
儒文化对佛文化竟是如此蔑视乃至仇恨,气势汹汹,其根源在两者入世与出世的人生观之根本对立,格格不入!
也正因为毛家长期以来对“为僧道”持此歧视、禁止的态度,所以族人中吃斋念佛的不多;但是,毛鉴的信佛、造庵,却开了这个戒,大约制定家规、家戒时,竟然忘记了这一点,以致自相矛盾――同在二修族谱二卷中,既大声斥责信佛,而又精心绘制了庵图,作了庵记和种种关于佛的说明。
韶山毛氏家族发展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儒学的传统愈加深厚,但同时,它对佛文化也更加宽容,这就使这个家族中出现了两位著名的信佛者――当然,“著名”是从他们对毛泽东的影响来说的。这两个人就是毛泽东的堂曾祖父毛兰芳和母亲文七妹。关于母亲的信佛和对毛泽东的熏陶,已多有所论,这里我们重点介绍一下毛兰芳。
据《韶山毛氏族谱》四修卷九载:
毛祖基……清从九县丞,字兰芳,号春谷,一名过顺,别号韶山懒道人。道光六年(1826年)丙戊正月十二寅时生,光绪十八年(1892年)壬辰二月二十八寅时没……
毛兰芳一头连着19世纪中后期的重大历史事件――他参加过镇压太平天国运动,当过湘军的下级军官,并立了军功,与大部分遣散回乡的湘军将士一样,他回到韶山冲极感失望,终于看破红尘,明白原来是空怀了一腔报国的梦想;但与其它许多人参加哥老会进行反清活动不同的是,他晚年遁入空门,终日浪迹“韶山千亩之间”,或与僧人为伴,或独自吟诗作画,最后坐化升天。
极难能可贵的是,他用他的生花妙笔写下了大量的诗文,而这些诗文多半是佛味甚浓的,如他的“浪淘沙”《韶山八景词》和《四绝诗》,又如我们上面已引用的庵记、庵图。试看“四绝诗”之一的《白石泉》:
白石嶙嶙一派泉,空山涵印月中天。
红尘不许丝毫染,流向人间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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