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朱老总上前线

    在又一次大决战的前夕，朱总司令到前线去视察，并与前委指挥官一起研究如何打法。但道路遥远，且十分难走，尤其还有敌人的据点穿插在道路两侧，总司令却只带了十几名警卫人员，偏偏又正好与敌人遭遇……

    偷袭冀西的计划究竟是如何泄露的呢？这是个谜。不管蒋委员长如何严加追究，也不管傅司令如何慎密查寻，就是查不出来，连丝毫线索都没有。

    反正事出有因。不然共产党不会了解得那么及时，那么详细，那么具体，那么准确。谜解不开是时机尚未成熟，到时自然就会清楚的。有人说，蒋介石这个人忧郁、滑稽、专断、揽权；性情暴戾，刚愎自用，反复无常，背信弃义；战略上一窍不通，组织上毫无章法，行政上一塌胡涂……

    这种意见未必偏颇，但他是有点军事家的眼光的。这次偷袭计划的确是一步好棋。如果不是中了毛泽东的“空城计”，真要把中共首脑机关消灭在冀西，那他这不可收拾的败局，就可能有转机。不能不承认他这步棋的厉害。只可惜他这军事眼光短了一点儿。

    长春解放的当天，即攻克锦州的第四天——1948年的10月19日下午两点，蒋介石在北平东城园恩寺行邸召集傅作义、卫立煌等高级将领会议。由于东北的败局，使他一时愤怒和激动竟然举起了拳头说：

    “是马歇尔害了我们，他要我们一定要接收东北，我们的精锐只好调到东北，怎么样？全都葬送了，结果连守南京的部队都没有了，一步棋错，步步赶不上，真把人害死了！”

    他不仅看到了东北完蛋，华北吃紧，而且感觉到南京的危机了。能说这不是军事家的眼光？此刻，淮海、平津都尚未打响呢。

    有人说，人家委员长也够辛苦的，哪里危机到哪里，常常亲自出马，虽然并不能挽救他的危机。共产党的领袖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由西柏坡发出命令，就可百战百胜。

    那也不见得。解放大军的总司令就要上前线了。

    两辆吉普，由西柏坡中央局大院开出来。头一辆，乘坐的是陈毅，他是专程由淮海前线到西柏坡来接总司令的。随后一辆乘坐的便是朱老总，他要亲监前线，去视察和指挥即将爆发的一场大战役。跟在吉普后面的是辆卡车，上面乘坐了十七名警卫人员。三辆车子沿着滹沱河岸，一直向东开来。

    黄土大道，年久失修，一路坎坷不平。大车沟、小车辙，坑坑洼洼，再加着雨后的泥泞，车子颠簸得很厉害。更麻烦的是不时遇到能不过的地方，只好停下车来修路，或绕出好远过去。整整奋斗了一天，才到了石家庄，仅仅走出一百三十里。

    第二天，要由拐个九十度弯儿，朝正南方向行驶了。总司令上车时，对司机说：

    “于同志，路不能走了给我说一声，咱们下车步行。”

    “行啊。走着看吧。”老于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这么远的路，怎能让总司令步行上前线呢。

    老于在重庆八路军办事处工作时，曾给周恩来开车，后来到延安又给总司令开车。由陕北渡黄河、翻太行、一直到西柏坡，不管车子发生什么故障，也不管情况多么紧急，总司令从来没跟他发过脾气，车坏了就下车跟战士们一起步行，有时还动手帮他修车。他开过的几辆吉普，都是缴获来的破车子，常常是晚上修半夜，白天才能出车。不管想什么办法，尽量不耽误总司令的行动。这次出车更不比往常，他清楚总司令肩负的重任。

    车子沿平汉路东侧南下，道路更不好走了。一路上原碰到的，不仅有解放战争中修的防御工事、炸弹坑，还有抗日战争中所留下来的封锁沟、界限沟、交通沟，再加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在这个黄汤泥水的道路上，车子只能是时走时停。

    过了邢台以后，前面的吉普，陷进了一个泥坑，开不出来了，司机是个“解放”战士，一下慌了手脚，出了满头大汗，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陈毅对他说：

    “伙计，停一停让我下去帮你一把。”

    “这，这怎么行呢？”司机心里更慌了，他还不敢相信，像陈毅这样的将军能帮个“俘虏兵”推车。要在国民党军队那边，出了这样的事——一个俘虏兵将这样大的官儿陷进泥坑，脑袋肯定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