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红网湖南耒阳2025年8月26日电(谢俊清)
少年觉醒:从书香门第到革命先锋
1904年,湖南耒阳城关西门槐树下,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谢家老宅的宁静。谢翰文出生于一户殷实的绸缎商家庭,自幼聪颖过人。7岁入私塾,15岁考入衡阳新民中学,正值五四运动浪潮席卷全国。少年的谢翰文如饥似渴地阅读《新青年》《湘江评论》,心中埋下革命的种子。寒暑假返乡,他常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向乡亲们宣讲“民主”与“救国”。耒阳乡民初见这位“少爷”时,只当他是一时兴起,却不知他已将家国命运扛在肩头。
1925年,“五卅惨案”的消息传至耒阳。21岁的谢翰文怒发冲冠,组织千余工农学商集会。烈日下,他跳上高台,振臂高呼:“帝国主义屠我同胞,此仇不共戴天!”人群如沸水翻腾,口号声震彻云霄。当晚,他当选“青沪惨案湖南雪耻会耒阳分会”会长,却面临一个艰难抉择——自家绸缎铺中堆满日货。
“革命,从自己开始!”谢翰文冲入店铺,不顾店员阻拦,亲手将成匹的东洋绸缎抛向耒水河滩。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他坚毅的面庞。父亲踉跄赶来,见毕生心血化为灰烬,痛骂“逆子”。谢翰文跪地三叩首:“儿为四万万同胞尽孝,请恕不孝!”转身踏入茫茫夜色,自此与封建家庭决裂。
1926年,他加入中国共产党,在耒阳北乡发动农民运动。1927年“马日事变”后,国民党挥舞屠刀,谢翰文的名字赫然列于通缉令榜首。他潜行至衡耒交界的桐梓山,昼伏夜出,将革命火种播撒在湘南大地。
笔战沙场:雷厉风行铸就《红军日报》
1930年盛夏,红三军团如利剑出鞘,一举攻克长沙。硝烟未散,谢翰文与军政治部主任袁国平疾步冲入皇仓坪国民日报馆。印刷机仍在嗡鸣,满地散落着国民党未及带走的文稿。谢翰文抓起一沓白纸,目光灼灼:“三天内,这里要诞生红军的喉舌!”
编辑室彻夜灯火通明。谢翰文伏案挥毫,布告、社论、战报如泉涌般倾泻笔端。6月29日黎明,首期《红军日报》带着油墨清香面世。头版《告全国工农兵书》如惊雷炸响:“红军不是洪水猛兽,是工农自己的武装!”连素来保守的《大公报》亦惊叹:“红军行军作战间犹能办报,其纪律与效率令人汗颜!”
在“左”倾冒险主义盛行时,谢翰文写下《纪念红色五月与我们在河西的任务》,直言“全国暴动是盲人骑瞎马”。文章刊于《武库》第14期,字字如刀,刺破狂热迷雾。彭德怀阅后拍案:“谢翰文有胆有识,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
文化育人:彭大将军的“先生”与行军识字法
1934年深秋,赣南山区霜重风急。红五军宿营地内,彭德怀捏着铅笔,眉头紧锁。纸上歪扭的“革命”二字,让这位横刀立马的将军犯了难。“谢主任,这字比打仗还难!”谢翰文笑着接过笔:“军团长,水滴石穿,我陪您练。”
从此,每到宿营地,谢翰文必备好笔墨。彭德怀查哨归来,常见油灯下摞着《识字课本》与临摹字帖。某夜暴雨如注,彭德怀浑身湿透推门而入,却见谢翰文裹着破毯守候,桌上砚台墨迹未干。“您来了,咱们接着学‘持久战’三字。”彭德怀眼眶发热,抓过毛笔的手青筋暴起。
为扫除“文盲军”,谢翰文发明“背包识字法”——每个战士背上贴字,行军途中互教互学。过草地时,某战士指着战友背包大叫:“你背上是个‘火’字!咱们今晚能生火吗?”疲惫的队伍爆发阵阵欢笑。宿营地的“识字岗”更成奇景:哨兵举着木牌考问口令,答不出者需抄写十遍方能通行。
铁血柔情:战火中的生死相依
1942年5月,太行山笼罩在血色残阳中。日军五万重兵“铁壁合围”,八路军总部紧急转移。时任总后勤部政治部主任的谢翰文携孕妻王振东突围至山西辽县十字岭,忽闻身后枪声大作——文件箱遗落村中!
“那是党的机密!”谢翰文将妻子推向警卫员,转身冲回弹雨。王振东挣脱阻拦:“要死一起死!”夫妻搀扶着跌撞进村,却在焚烧文件时被日军合围。刺刀寒光中,谢翰文撕碎劝降书,仰天长笑:“冈村宁次?让他做梦去吧!”
日军将他吊上房梁,用铁丝穿骨,脚下燃起炭盆。血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刑房,谢翰文咬碎牙关未发一声。特务头子狞笑着将王振东拖至跟前:“写自首书,饶你妻儿性命!”奄奄一息的谢翰文突然暴喝:“振东!记住咱们的誓言!”妻子会意一笑,猛然撞向刺刀。
太行丰碑:英魂永驻山河间
1942年5月25日,左权将军血洒十字岭;同日,谢翰文夫妇在太原日军刑场慷慨就义。39岁的生命戛然而止,却如流星划亮长夜——他是抗战期间被俘后宁死不屈的八路军最高将领。
2014年秋,北京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内,一群红领巾驻足英烈墙前。讲解员指向“谢翰文”三个鎏金大字:“他本可锦衣玉食,却选择为民族赴死。”孩子们轻轻触摸展柜中的《红军日报》残页,泛黄的纸页上,一行标题依旧铿锵:“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
耒水河畔,当年焚烧仇货的沙滩已成青青稻田。风过处,稻浪翻涌如昔日的革命洪流,仿佛仍在传颂那个决绝的背影——他焚毁的何止是家财?更是一个旧世界;他点燃的何止是报纸?更是一个民族觉醒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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