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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山战斗(组图)
2018-02-08 16:06:55
作者:陈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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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萧萧兮嬴水寒, 英魂飘逸赴深涧。
    劈风斩雨夺关山,管他日倭凶与残。
    群峰巍峨映威姿,松柏苍苍掩赤胆。
    凤凰涅槃赴国难,留得浩气在人寰。
    千呼万唤何不归?只为日月换新天。

    1942年10月17日,在莱北茶业区吉山村,发生了一场扫荡、反扫荡,清剿、反清剿,包围、反包围的激烈战斗。我泰山区党政军机关及警卫部队500余人与十倍与我的日军激战6小时。虽毙敌200余人,但我泰山区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汪洋及干部战士共323人壮烈殉国……

    风雨欲来

    1942年春,山东抗日形势日趋恶化,日伪向我发动了五万人的“铁壁合围”大扫荡。我抗日军民在共产党领导下,坚持斗争,仅在两个月内,进行战斗四百余次,拔掉据点四十余座,粉碎了敌人的大扫荡。从九月份开始,日军把鲁中抗日根据地作为进攻的重点,频繁进行扫荡,仅2000人以上规模的扫荡就达九次之多,动用兵力五万余人,持续时间137天。日军轮番扫荡泰山、泰南、沂蒙三区,并在我基本区边沿大量安设据点、岗楼,建立封锁线,不断蚕食我根据地。泰山区抗日根据地,地处胶济、津浦铁路干线的夹角地带。其间又有淄博、新泰、莱芜等地的重要煤矿资源。日本侵略者于1938年就侵占了泰山地区的所有县城和重要村镇,随即广设据点,控制泰安至莱芜、章丘至莱芜、博山至莱芜、新泰至莱芜的公路。整个泰山地区被分割成若干小区块,敌人随时可以集中兵力进犯、扫荡。1942年,日军连续的大扫荡,加上大批国民党顽固派公开投敌,使泰山区根据地处在日伪军据点和顽固军队的分割包围之中。在日伪军逐步蚕食下,根据地越变越小:形成东到莱芜茶业区与博山交界的禹王山,西至莱芜大王庄与章丘垛庄交界的老虎岭,北到章丘与茶业区交界的偏草岭,南至茶业区与雪野区交界的马鞍山,真可谓“东西一条线,南北一弹穿”。在此严峻形势下,战斗十分频繁,几乎是平均两天打三仗。

    早在1941秋,泰山区地委、专署、军分区所属重要部门机关陆续进驻茶业区安家落户。

战地医院旧址

    首先安置的是战地医院,一批一批的八路军伤员从前线送来。地委决定把战地医院设在茶业区人口最多的村——刘白杨。刘白杨村不仅地处深山峡谷之中,背倚连绵陡峭的凤凰山,更是一个全民抗战的模范村。一个一千多口人的深山大村,成立了民兵抗日游击队、青年抗日联合会,快速发展了三十多名党员,组织起一百多人的抗日队伍。八路军医院设在这里,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衣、食、住、养、保都能顺利解决,可谓“家家是医院,户户是病房”。事实证明:战地医院在此三年多的时间里,刘白杨村人付出了一切,日伪军多次围剿医院,都在人民战争中化险为夷。为此,全村献出了六十三位抗日烈士的宝贵生命,其中,民兵联防队长刘俊林,为保护战地医院,率领民兵把敌人引上了火龙台,弹尽路绝之际,毅然纵身跳下十几丈高的悬崖。为了最大限度降低敌人对战地医院的破坏,1942年冬,在茶业区的崖下村、卧铺村、上宅科、董家峪、榆林前村建立卫生所,从不同方向送来的八路军伤员可以就近分散治疗。

    二是发展壮大八路军兵工厂。1938年,徂徕山起义后,洪涛司令在茶业区腰关村西峪建立了一处小型兵工厂。随着抗日队伍的不断壮大,对武器的需求量也随之增加。1941年春,地委书记刘莱夫,同军分区廖容标司令员经过深思熟虑,商议扩大兵工厂规模,但不能集中在一块,决定设立五个分厂,分厂建在交通不便、易于隐敝、群众基础好的小山村。这样,五个分厂分布在上石臼村、船厂村、中温峪村、埠口村响泉沟、榆林前村。村与村之间最近距离在三公里以上。如果敌人扫荡,各分厂之间相互呼应,迅速隐藏。这种机动灵活的方式,可最大限度的减少敌人破坏造成的损失。事实证明,兵工厂在茶业区的四年多里,尽管遭到敌人的多次袭击和破坏,但都没有伤筋动骨。人员由起初的二十多人发展到后期的四百多人,由开始只造“汉阳造”步枪,到后来能造盒子枪、轻重机枪、手榴弹、地雷等等。同时,兵工厂培养出了大批技术骨干和管理干部。解放战争期间,超过半数的技术管理人员被分派到全国各地兵工厂,成为中坚力量。就是这四百多人里,建国以后走出了三位省部级官员,六十多位县厅级干部。他们为新中国的军工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谱写了一曲曲壮丽的军工之歌。

腰关村西峪兵工厂旧址

    三是为《泰山时报》选址、分部。《泰山时报》创立于1939年10月10日。报社编辑部头两年一直跟随地委机关在各块根据地之间游动。而由生铁铸造的石印机重达八百余斤,十分笨重,不可能随机关经常转移,故应有一个固定的处所。刚开始,印刷部设在章丘麦月村,1941年10月转入莱芜房干村,三个月后,随着地委机关的东移,印刷厂迁入茶业区。为确保印刷安全,地委指示设立两个印刷厂,一所在茶业区上王庄村的泉子沟,另一所在紧邻的雪野区的小篓村。日伪军如果在章、莱路沿线扫荡,报纸就在博、莱交界的上王庄村印刷;反之,敌人进犯东部,印刷厂工作人员就步行三十里到西边的小篓村印刷。考虑到报社在战时的特殊性,刘莱夫指示地委宣传部长高启云同志将报社分为编辑部、经理部、印刷部。

《泰山时报》编辑部旧址

    编辑部负责稿件的采写、誉刻,由编辑、记者和誉写员共同完成。《泰山时报》刊行的五年间,在莱北茶业区这块热土上度过了近三年时光,其中大部分时间就活动在茶业区的青山绿水之间。吉山战斗后,高部长指示报社编辑部改变原来跟随地委行动的方式,采取机动灵活的办法,穿行于茶业区的村村寨寨与地委所在地之间。上法山村、卧铺村、逯家岭村、潘家崖村、史家崖村、上宅科村都曾是报社编辑部的常驻之地。重要的是在这里我党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茶业区人民自觉而有组织地站岗、放哨、传递消息,提供食宿,甚至不惜牺牲生命。茶业区人民为抗战、为《泰山时报》的顺利刊行做出了重大贡献。

《泰山时报》复印件

    经理部负责经费的筹措,采购出版用的机械、纸张、印油、石印板,接送稿件,还承担着战时邮局的工作。在当时的环境下,经理部的工作难度最大,他们不仅要想方设法筹措经费、采购物品,更要武装押运稿件、报纸,随时都有遭遇敌人的危险。为此,战时邮局配有七匹战马,确保两日内将刚出版的报纸送往所辖七县各处。

    印刷部负责排版、印刷以及印刷厂的安全保卫,很大程度上安保工作由当地武装负责,他们不仅对地形熟悉,更能发动广大群众来共同保护印刷厂。一般要设立三层岗哨:内层在印刷厂周围,第二层在离印刷厂一公里的地方或村头,外层则设在进出的山口,有时候甚至要设置在十几里之外,一旦发现敌情,立刻鸣枪报警。三个部门各设一名主任,报社社长则由地委宣传委员兼任,当时主要由高启云负责。经理部跟随印刷部的移动而动。编辑部将每期写好的药纸(类似铅印的刻纸)交于经理部,由经理部武装押运至印刷厂。采取这种灵活机动的方式,加上根据地民兵、群众的全力掩护,使得《泰山时报》的印刷器材从未遭到敌人的破坏。

被服厂遗址

    四是建立八路军被服厂。为确保军分区指战员冬夏服装,地委经过踩点,看中了坐落在半山腰的珍峪村,该村位于火龙山脉的中部,村北山梁上盘卧着雄伟壮丽的齐长城,村南面是蜿蜒陡峭的凤凰山。村西北两公里处是茶业区第二大村——阁老村,同方向三公里处紧挨着上冗子村、下冗子村,正南方一公里是西圈村,东南一公里处是上茶业村,同方向依次是中茶业村、下茶业村。在一条不足十公里的山沟里分布着八个村庄,三千多口人。在地委武装科长李凤鸣指导下,八庄党组织成立了抗日民兵联防队,联防队长正是令日伪军闻名丧胆的爆炸大王、全国民兵战斗英雄——李念林。联防队按村设立八个游击组,每组设一名通讯员,如遇敌侵犯八个组可迅速集结,在沟口埋设地雷,利用沟口两旁的有利地形伏击敌人。1942年6月15日,在汉奸孙召千的引领下,一百多名日伪军向被服厂扑来。李念林率领一百多名联防队员在沟口阻击敌人,他派人在中途埋设地雷,然后放敌人过去,炸得日伪军血肉横飞,狼狈回窜。地雷组成员按李队长指示,快速绕道在沟口的道路上埋设石雷,在河道里埋设水雷。回撤的敌人在道路上挨了炸,纷纷向河道里跑去,又被炸了个葫芦开花,只好丢下几十具尸体,抱头鼠窜。

子弟学校遗址

    五是组建八路军子弟学校。1942年春,进驻茶业区的泰山地委、专署、军分区各机关,人员超过八百,泰山军分区正规部队两千余人。党、政、军干部子女中适学儿童超过一百人。为了培养革命后代,地委在茶业区董家峪村建立了子弟学校。董家峪村地处茶业区中部,背依老猫窝岭,山岭的背面山坳里正是战地医院所在地——刘白杨村,村的前面有两座小山包,像一道屏风挡住了外来人的视线。不是当地人,很难想象山包后面有一片洼地,坐落着一个小山村。学校为公办寄宿式,学生大部分是干部子弟,吃住都在学校,只有放假且没有战事时,才能与父母团聚。学校的校长更准确的说应该叫队长,男女教师既是教员,又是保育员、战斗员,随身配带长短武器,一旦遭遇敌情,可迅速组织并掩护学生转移。当时教师和武装保卫人员共二十余人,村口和山头设有岗哨。学生用的课本,是根据地自编的抗日课本,师生同吃同住同学习。1943年10月15日,汉奸李方柜带领口镇据点日伪军一百多人向董家峪扑来。村头岗哨发现后鸣枪报警,保卫人员快速集结,在村头山包上实施阻击,校长和教师带领学生翻过老猫岭,进入刘白杨地界,派人向战地医院和联防队报信。联防队长刘俊林率领一百多名联防队员与战地医院武装保卫人员在敌人必经之路设伏、埋设地雷,打得敌人丢下十几具尸体,仓皇逃窜。

    1942年秋,泰山区抗日形势到了最艰苦的阶段,在日伪逐渐蚕食下,地委、专署、军分区机关全部压缩到不足200平方公里的区域,庞大的机关集中在这个小小的舞台。在1941年春至1942年秋的一年多里,日伪军对茶业区先后进行了六次扫荡,其主要目标就是针对战地医院、兵工厂、被服厂、子弟学校、《泰山时报》等八路军机关。但那时各机关不仅分散灵活,防范措施严密,更有当地联防武装的鼎力保护。日伪军多次围剿未果,对茶业区根据地恨之入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泰山区地、专、军机关的全部涌入,使敌人逐渐抓住了围剿的契机。

    1942年10月1日,为提高党的干部素质,泰山区举办区、县级干部及部队干部培训班,又称教导队或教导营,受训人员达150余人。培训地点设在山高林密、道路难行的船厂村。教导营营长由军分区十二团团长石新担任。授课教员则有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汪洋、原地委书记,现任副书记刘莱夫、地区专署专员赵笃生、地委组宣部长高启云、武装科长李凤鸣等兼任。为保护培训班安全,汪洋授课六天后,率军分区司令部机关及负责警卫任务的十团一营一连进驻与船厂相邻的东栾宫村,十天后,赵笃生率地委机关、专署机关和军分区警卫连进驻刘白杨村,十团一营二连留守船厂村。

    10月15日,教导营在船厂村召开结业典礼,汪洋、刘莱夫、赵笃生等领导到会祝贺。汪洋在会上作了重要讲话,号召学员回到各自岗位后,开拓性地开展抗日工作。就在这一天下午,地委接到省委电报:济南日军从鲁南用火车运来大批日军,组织对鲁中区进行大扫荡,以防敌人有可能对你部进行合围,望早作准备。同时,侦察科长刘采芹从外围回来向汪洋汇报:章丘、博山、莱芜的日军大量集结兵力,雇用民夫,对我有合围迹象。可是,地委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未开。为安全起见,汪洋指示县级以上主要干部,于当晚转移到茶业区北部的阁老村继续开会,其余人员于16日上午集结刘白杨村待命。

    16日上午,会议如期在阁老村举行。会上部署了自军分区与四旅合并以来的工作任务和人事调整,根据省委安排,调刘莱夫任鲁中三区地委书记,17日派人护送到任。此时,省委再次来电,催促向东转移,与廖容标会合。廖容标此时正率军分区主力战斗在淄河上游,开辟扩大根据地,淄河上游地处淄川、章丘、茶业区交界,属禹王山余脉,与淄博平原相衔接,可建成现有根据地到淄博平原的缓冲地带,增加根据地伸缩机动的空间,改善当前饥、寒、围、困的现状……会议最后议题是如何东移向廖司令靠拢。汪洋决定当天完成在刘白杨的集结,17日一早出发东行。

    二、战斗

    1942年10月16日,泰山地委、专署、军分区机关、教导队、警卫连及十团一营一二连指战员近500人集结于刘白杨村。在茶业区党组织的具体领导下,刘白杨村党组织和民兵联防队忙得不可开交:站岗放哨、安排住宿、筹措钱粮。伤病员的增加也加大了设在该村八路军战地医院的工作难度。

    就在这一天,大家接到第二天清晨转移的命令。炊事班和刘白杨村的群众为部队准备了一夜的“锅搭”(一种用粗粮掺杂少量细粮,贴在锅沿上蒸煮的食品,又名锅贴)。侦查科长刘采芹在村子四周布置了严密的警戒,规定了发现敌情的信号:发现敌情打一颗手榴弹,敌人数量较多拉响两颗手榴弹,发现重大敌情、情况紧急时炸响三颗手榴弹。

凤凰山

    17日,天近拂晓,奔波劳累了一天的同志们大都还在睡梦中,十团一营一二连刚刚起床准备上早操,刘白杨西山突然炸响三声手榴弹,北山、南山也随即炸响。刘采芹立即报告汪政委已发现重大敌情。当时军分区机关、《泰山时报》几个精英编辑、一营两个连驻村东,地、专机关和警卫连驻村中,教导队驻村西,慌乱中大家分头集合。匆忙中汪政委决定率驻村东人员先行探路。此时天刚蒙蒙亮,隐约看到北、西、南三面山上的树林中晃动着日军的旗帜,但敌人没有冲下山来,只是零零碎碎地打枪。刘采芹建议汪政委向西突围,估计敌人可能是声东击西。汪政委认为省委的指示是向东转移与廖司令会合,必须执行省委命令。他立即下达命令派人通知刘莱夫、赵笃生、高启云率地委、专署机关和警卫连,石新率教导队,分头向东转移。他带军分区司令部机关和一营两个连先行,顺着白杨河滩过高白杨村,经茶业口村,向吉山村奔来。

吉山南山坡

    刚到村东,迎面山头上枪声大作,跑在前面的十几个人应声倒下。汪政委判断可能遭遇伏敌,他令一连一排阻击敌人,命参谋长刘国柱和侦查科长刘采芹率司令部人员、《泰山时报》部分编辑向东南方向分散转移,二三排迅速抢占吉山河的南山制高点,以便判断选择突围的方向。二三排刚到半山腰,迎头遭到突然阻击,又有八九个战士倒了下去,其余人员被火力压下山来。汪政委大喊:“我们被敌包围了,只有抢占制高点,才能掌握主动权,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南山头!”二三排不顾一切冲上山去,汪洋指挥二连紧随其后。守卫南山的敌人大约有一个排的兵力,架不住二三连的猛攻猛冲,丢下几十具尸体后渐渐向南山坡败退 ……汪洋站在山头上用望远镜环视一周,看到吉山河的东山、北山、西山上布满了敌人,西、北两山的敌人正在向我军的来路合拢,退路被切断,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向南。恰在此时,南退的敌人又返了回来,在他们身后的山梁上冒出黄呼呼一大片日军,足有八九百人,是从莱芜、口镇、雪野赶来增援的敌人,他们从腰关东面的龙子村,爬上龙堂寨,正赶上我军突破南山阵地。到了此时,我军已无退路。汪洋高声喊道“同志们,我对不住大家!把你们带上了绝路,是我的失职!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精忠报国的时候到了!你们怕不怕?”“不怕!不怕!”战友们的回声震荡着山谷。敌人开始疯狂地反扑,遭到我军顽强阻击,一个个日军倒了下去。但我军的子弹很快打光了,被迫从山头上撤了下来。敌人从四面围了上来。我军与敌人在小吉山东边的河滩里短兵相接,进行肉搏战,他们用刺刀穿,枪托砸,抱住敌人硬拼,于是厮打声、惨叫声、武器的撞击声响成一片……一营营长赵钧和敌人拼刺刀,他连挑五名日伪军,哪管敌人捅来的刺刀,身中数刀毫无惧色,终因失血过多体力渐渐不支……当他感到自己已无法再杀敌人,决心不当俘虏,伸手卸下刺刀,冲着扑上来的日军大喝一声:“老子不用你们动手!”用尽余力捅进自己的心窝……汪洋同志的警卫员张登平是个人高马大的硬汉,自幼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他挥舞大刀,卫护着汪洋,快速砍向扑上来的鬼子,不一会儿七八个鬼子死在了他的刀下。两个鬼子见拿他没办法,叽哩哇啦几句商量,从腰里摘下手雷,拉弦后同时扔向张登平。张登平见状急忙将汪洋推倒在地,随即扑在汪洋身上。“轰轰” 两声巨响炸得尘土飞扬。汪洋急忙翻身起来,发现张登平头被炸开,脑浆流了出来。敌人又一次扑了上来,此时一营两个连剩下不足五十人,面对几十倍于我的敌人,他们毫无惧色,拼了全力和敌人厮杀……恰在此时,西面枪声大作,敌人一阵慌乱,原来是石新率教导队杀到……

    17日拂晓,在刘白杨村发现被敌包围后,为了分散突围,汪洋把所有人员分成三组。按照分工,石新团长率教导队东行,临行赵笃生专员将警卫连三排交给教导队。当走到高白杨村东时,石新考虑不能紧随汪政委主力其后,这样做无疑目标太大,沿着河滩顺着山沟跑,更容易被敌人围剿。他当机立断,带领教导队往北爬上曼里岭,曼里村坐落在凤凰山半山腰,站在村头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石新用望远镜察看敌情,发现凤凰山顶有日军旗帜,便率领教导队翻过曼里村东面的峪井岭,来到下法山村与王庄村的交界路口。其实,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地、专机关和警卫连一二排与章丘来敌遭遇,但他们成功突围而去,教导队翻山越岭赶到这里时,他们早已不知去向,敌人已向吉山方向赶去……教导队一分队(军事队)指导员周钰、分队长田广林认为西北方的茶业峪很可能是敌人的薄弱点,容易找到突围的空隙,石新感觉有道理。为了缩小目标,他让教导二队(政治队)指导员张建率二队60余人向北,从章丘北王庄、三角湾一带突围(他们成功突围),自己率一队(军事队)和警卫三排共90余人向茶业峪突围。他率众趟过王庄河,向火龙台攀登……正在此时,从吉山方向传来密集的枪炮声。石新站在半山腰用望远镜向东南方望去,吉山峪中段浓烟滚滚。他判断汪政委他们已经与敌遭遇,看阵势可能被敌包围。他大声说:“同志们,汪政委和一营被敌人包围了,我们决不能见死不救,全体听我命令,向汪政委快速靠拢,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政委和战友们!”

    石新率众下山,沿着嬴水河道南奔,不足二十分钟便赶到了茶业口村,村子周围没有发现敌人动向,但吉山方向传来的枪炮声愈来愈烈。他们不顾翻山越岭带来的疲惫,不顾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何等危险,快速向枪声最激烈的方向飞奔。十几分钟后,他们赶到吉山村西,远远望见村东河滩上正进行着惨烈的肉搏战。河滩周围到处都是日军,估计敌人数十倍于我。教导队都是各县及军分区抽调的干部,他们手中没有重武器,除警卫三排手中有几十杆长枪外,干部们手中都是短枪,幸亏他们每人都背负着一把大刀。短枪“呯呯”开路冲到敌人面前,大刀立马发挥出肉搏战的优势,还没等敌人反应过来,他们已杀进重围与汪政委会合在一齐。石新上前扶住受了腿伤的汪政委转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说:“政委,我们来晚了。”汪政委狠狠地推开石新,气愤地说:“你这是自投罗网!我们拼了全力,就是为了掩护你们突围,教导队可是咱泰山区的精英啊!”石新说:“我没想那么多,战友遇难,不能不救,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块!”汪政委急了:“我们要为党和人民负责,现在我命令你,带教导队向北山突围,北山地势复杂,可利用地堰、石崖遮护,我带一营掩护你们。”石新还在犹豫,汪政委用手枪指着他喝道:“不听命令我枪毙你!”到了此时,石新只好招呼教导队成员和警卫三排向北冲去,冲上河岸,敌人从东西两面夹击过来……

    河滩上,敌人重重包围了一营,并叽哩哇啦高喊着什么。他们不再开枪,只是轮番上前拼刺刀。筋疲力尽、遍体鳞伤的一营战士哪是他们的对手,一个个勇士倒了下去。一连副连长张刚看到如此,想作最后一次努力,他高喊:“同志们,我们往西南坡冲,保护汪政委突围。”西南坡离沙滩不过几十米,只要冲过去,可以借助山沟地堰及树木作掩护。张副连长背起汪洋,二十几个战士在前杀开一条血路向西南山坡撤退。敌人一看,随即边开枪边追击,战士们一个个倒在山坡的地头堰边。张副连长背着汪政委跑进尤家峪沟,顺着河沟一口气跑出三百多米,迎面南山头上敌人的机枪“哒哒哒”射过来。他迅速折回,在堰跟的一块大石旁把汪政委放下来,敌人很快追了上来,张连长挥起大刀向一个鬼子砍去,那鬼子应声倒地,其余十几个鬼子围住了他,一齐向他捅去,他身中数刀,鲜血淋漓,把刀一横,抹在自己的脖子上,倒了下去。几十个鬼子把汪洋团团围住,一个日军翻译官说:“这肯定是共军的大官,要抓活的。”事已至此,汪政委心里出奇的平静,他不想躺着死去,但无论怎样用力,腿已不听使唤,只好用手把双腿盘坐,用力挺胸将身端正,举枪对准自己右边太阳穴,“砰”的一声,汪政委的身躯慢慢地向后倒了下去……

教导队突围时的地堰

    且说石新团长率教导一队及警卫三排冲向河北岸,向北山突围,敌人迅速从东西合围而来,北山火石岭上的敌人也扫射过来。一队长田光临对石新说“后有追兵,前有阻敌,形势十分险恶,我带警卫排阻击敌人,你带教导队突围。”他不等石新同意立马高喊:“警卫排留下阻击敌人 ,掩护教导队突围!大家听我号令,同时投手榴弹,一二,投!”二十几枚手榴弹同时掷向追来的敌群,没被炸着的敌人同时趴在地上。一眨眼的功夫,石新率教导队已冲到半山腰,半山腰是层层梯田,他们顺着石堰堰根向东飞奔,北山的敌人打不着,山下的敌人够不着,他们一个个猫着腰一口气冲到小东吉山的东岭下。石新回头一看,田队长和警卫排战士已全部牺牲,几百个日伪军冲上山来。他顾不了许多,带领教导队翻过东岭,冲进了崖下村的西北沟,刚要上岭,突遭山头上伏敌阻击。第一次冲锋,教导队伤亡过半。敌人开始用迫击炮轰炸,一发炮弹在石新和教导员周钰身旁爆炸,石新当即牺牲,周钰屁股被炸伤,接着右腿中弹,他迅速用裹腿扎住腿伤,继续指挥队伍冲锋。这时山上的敌人开始向山下冲来,从西边追来的敌人也翻过山来,很快形成对我两面夹击之势。教导队被压缩在山沟的一片菜地里,在敌人两面扫射下,队员们一个个倒了下去……周钰被警卫员推倒在地,正好倒在堰跟老百姓用来浇菜园的一个小水湾里,还没等他爬起来,身中数弹的警卫员也趴在了他的身上,幸亏头部没泡在水里,二人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湾水……

    三、突破重围

    一   

    17日拂晓在刘白杨发现敌情,地委、专署机关紧急集合。赵笃生与刘莱夫、高启云商议,将警卫连三排留给教导队,带一二排东行。他们紧随汪政委之后,顺河岸过高白杨、王白杨到达茶业口,见汪政委率军分区司令部和一营一二连往东奔吉山方向而去。刘莱夫认为茶业口是四条山峪的交会地,附近对敌人设伏有利,不能集中一个方向突围,应向北从南王庄,过章丘北王庄、三台、进入淄川的东牛角村,向廖司令靠拢。大家认为有道理,众人便往北跑去。刚到茶业区与章丘交界的北王庄,迎头与章丘来犯之敌遭遇。敌人枪炮齐鸣,妄图消灭这支大部分没有长重武器的干部队伍。赵笃生命令向东山齐长城一带撤退。他们借助树木的掩护,冒着枪林弹雨,飞跑着冲上南王庄东面的山顶。东山南面的山沟里紧挨着下法山村、中法山村。这时发现法山村的北山、南山已被敌人先期占领,便立即飞速下山向西撤离。北山的敌人发现了,以密集的火力扫射过来,但射程较远,构不成伤亡。大家快速趟过王庄河,赵笃生不见了刘莱夫、高启云,高声问:“看见刘书记、高部长没有?”警卫连一排长说:“刘书记和他的警卫员朝法山方向去了,高部长和报社、电台人员在一起,现在不知去向。”赵笃生明白刘书记、高部长和主力跑散了,这也同时提醒了他:二百多人跑来跑去目标太大,不如分头突围。他大声说:“大家分散突围,翻过前面的西山,进入茶业峪,到阁老村北会合。” 大家纷纷向火龙台南的山岭跑去。从东山追下来的敌人,到了河边停止了追击,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向南山(吉山村后山)奔去。地、专机关及警卫连一二排二百多人,顺利地突破了敌人的包围,到达了预定的地点。

    二

    且说刘莱夫和他的警卫员,在茂密的树林里和赵专员他们跑散后,只好向中法山村奔去。他担心汪洋一行的安危,想去南山看看情况。刚过法山河,发现南山也已站满了敌人。此时,北山的敌人也下山向南山赶来。他与警卫员只得卧倒在山崖跟的草丛中,用青草掩身,他们穿的是草绿色军衣,青草成了他们的保护色,才未被敌人发现。敌人撤走后,他与警卫员走到中法山党支部书记吴宗辛在山坡一座种地避雨的小堰屋时,恰遇茶业区区委书记邢德同志。刘莱夫分析了当时的形势,估计敌人很可能于第二天进行分片合击和清剿,应赶快通知有关同志去靠近淄川、博山边界的山坡上隐蔽,因为那里一旦发现敌情便于机动。把任务布置下去后,他们一行五人从窝铺村西北爬上既高且陡的霹雳尖半山腰,弄了几捆玉米秸作铺盖,由于一天来十分疲劳,不知不觉一觉睡到天亮。刘莱夫最耽心的是汪洋同志,要到吉山去看看。邢德同志说:让上法山村青救会长吴宗林作向导,他是本地人,熟悉环境,先到逯家岭,如有敌情,他可以随时带你们隐蔽,我去潘家崖了解情况。刘莱夫同意后,邢德同志去潘家崖村巧遇村支部书记崔立德同志,他介绍今夜敌人都住在吉山村,昨天战斗十分激烈,今早天不亮,敌人就顺着去博山的路开走,看情况后边已无敌人。邢德当即去逯家岭找到刘莱夫,说明情况,刘莱夫和邢德等直接去了吉山……

吴宗辛的堰屋

    三

    汪政委率一营一二连与敌争夺南山时,刘采芹指挥司令部机关及报社人员向吉山东南方分散转移,东山的敌人扫射过来,大部分同志都牺牲在奔跑的路上,报社的资深编辑李爱文、李新华、藤振戈、郝克昌,誉写员孟华……都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

    刘采芹带领部分同志顺着山沟,借着树木的掩护,向吉山的东南山插过来,看到山头上的鬼子到处摇摆着膏药旗,刘采芹立即命令大家分散隐蔽。他和警卫员小李走到一处约有三层楼高的陡崖,这时如果走别的路,肯定会被敌人发现,他当时腿已受伤,但顾不得伤口的流血和疼痛,立即跳了下去,幸好下面是老百姓秋季刚翻过的麦田,土质比较疏松,才没被摔伤,小李也随之跳下,两人匍匐前进,钻进了一片芦苇丛中隐蔽起来,他们两人只有两支短枪和两枚手榴弹,仅能自卫。在芦苇地的旁边,鬼子来来往往,嘴里叽哩哇啦地喊着什么,有的敌人还向芦苇丛中扔石头,但敌人没有进芦苇地。他们二人屏住呼吸,观察着外边的一切情况。

    大约中午时分,忽然听到有人拨拉芦苇丛向里走的声音,刘采芹立即拉好手榴弹弦警惕以待。但来人离他们两米远就不动了,又等一会,只听他喘粗气的声音。刘采芹估计不是敌人,便小声问:“谁?”那人听出了他的声音,说:“你是刘科长吧?我是作战科的王参谋。”刘告诉王不要动,一定隐蔽好。

    他们在芦苇丛中一直隐蔽到下午六、七点钟,这时敌人已撤回村子里,他们从芦苇丛中出来走向西吉山村。

    当走到村东北小山沟一个菜园附近,忽听地头的一眼枯井内有动静,小李问:“你们是什么人?不回答我要扔手榴弹啦!”王参谋接着说:“侦察科刘科长在这里,你们是谁?”井内的人急忙答话:“我们是警卫连三排机枪班的,我是班长,还有一个弹药手。”幸好井不深,他们解下绑腿结在一起将两人拉上来。机枪班长说,“还有一挺机枪,一箱子弹都在井下。”刘采芹一听高兴极了,马上让班长再下去,随之把机枪和子弹拉了上来。有了机枪如虎添翼,突围就有办法了。他们完全忘了饥渴,随向西吉山村走去。当走至吉山村头时,发现鬼子的巡逻队在路边烧起篝火。当时刘采芹暗想,如果绕道而行,势必被敌人发现。必须趁天黑突然冲过去。他当机立断,命令机枪班长向火堆猛射,机枪班长的射击技术十分高超,打得又准又狠,与此同时,刘采芹和警卫员又将两颗手榴弹扔过去,炸得火星、炭木漫天飞舞,几个鬼子倒在柴火灰里,活着的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晕头转向,嗷嗷叫着逃向村里。刘采芹一行五人迅速从村边冲过去。

    他们摸黑爬上南山,又翻过十几道山梁,走下一道长长的山坡,来到暗摇头村北。他们饥饿难耐,想进村找点吃的,可连续找了几家都没有人,估计老乡都躲进了山里,他们只好向东南山奔去。当走到村东的天主教堂时,发现教堂里灯火通明,十几个伪军围坐在火堆旁,正烤着从老百姓家里抢来的几只鸡,估计是榆林据点趁乱出来抢劫的伪军。刘采芹命令机枪班长向教堂射去。伪军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扔下烤鸡慌忙夺门而逃,有的连枪也来不及拿,从后窗翻墙逃命。待敌人跑远,五人走进教堂,哪管烤鸡熟不熟,狼吞虎咽一顿,找一个僻静的柴火垛睡了一觉,天刚朦朦亮,便向吉山村来打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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