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3月新兵连战友合影，后排右一马贵月，右二张东波

左马贵月，右张东波

    步入60岁之后，更感觉时间不够用，除写稿投稿之外，还有一些片刻的碎片的想法，也想晒出来到微信群。我的一位战友总是在第一时间给我点赞。我们许多年未见面了，好几次大的聚会，他都没有参加。这让我有了与他小聚的想法，于是我约上最好的战友，三人一起聊。谁知道这一聊不要紧，40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我带来的几张纸都记满了。当年一个个鲜活的事例，又欢蹦乱跳地出来了。当年的珍贵照片，用手机拍出来之后焕然一新。眼前的战友，虽然让时光老去了40年，但那时的景，那时的情，出现在眼前时，还是那么激动和欣然。

    一、甩扑克

    说马贵月大名，他所在的361团许多战友不知道。提起马老四，整个师的官兵几乎无人不晓。马老四是回族兄弟，属狗，1958年生人。虽说他是河北省省会的下乡知青，是城市兵，但长得不像。人敦厚，又壮实，一双小眼睛，显得有几分坏样。他生性活泼好动，爱说爱笑，性格直爽。

    1978年3月16日，我们来自石家庄市无极县的下乡知青与农村青年组成的新兵战友，一上闷罐车，整个车厢的主角就非他莫属了。车厢的中心是三个知青与带兵排长一起玩升级扑克。四个人甩扑克就数他喊得响。他还振振有词地说，打扑克不是做文章，不是搞科研，不能沉默不语，要喊起来，嚷起来，这样才热闹，才叫娱乐。他这一号召不要紧，整个车厢的战友都认识了马老四。

    二、摔跤

    新兵行程三天后，到达了桂林奇峰镇新兵连。不久，就有热闹事情发生。高个带兵的张排长，爱武。矮个的吕文书，喜文。一对好搭档，一对好绝配。喜武的排长是特务连的精兵，喜欢炫耀自己的特长，善于擒拿格斗。新兵120多人，没有一个人敢挑战，敢跟他比试摔跤，二人上去跟他摔也不是对手。可是，马老四不认这个理，他与另一名战友方彪一挤眼，一合计，就达成了默契，二人一起上。张排长先让给他们一个先抱腰，一个先抓腿，然后宣布开始。就此，一场大战在宽敞的礼堂新兵宿舍内展开了。

    战士们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注视着这场摔跤之战。可是，张连长却难以甩掉他们了。

    经过长时间的激烈角逐，最后的结果是，他俩成功地摔倒了张排长。张排长脸上挂着笑容说：“这俩小子还真有一股劲头！”这次，整个新兵连都认识马老四了，他的声名更大了。

    喜文的吕文书，也没有闲着。他考我们写“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这十个字。不爱言语的我一字不差地都写对了，但是几乎没有谁瞩目我。马老四给予我赞赏的同时，给我起了个外号，叫老蔫。这让我心里好长时间不舒服。

    三、指挥唱歌

    1978年底，部队开拔到边境。晚上露天看电影，军民两个区域。老百姓占一半，部队一半。团直四个连队中，特务连最吃香，经常站在中间，马老四所在的通信连靠边站。

    团长石光银，河南人，瘦小，长得像《渡江侦察记》上的情报处长。他叉着腰，让各个连队分别唱歌。三个连队唱完，时团长一脸不高兴地说：“当着老百姓的面儿，咱可不能唱这个样，这样唱不行！”

    该通信连唱歌了，马老四上场指挥。他一上场就是不一样，说话也不一样。他说：“咱们通信连的注意了，都精神点，大声唱！”马老四起头：“说打就打，说干就干，预备唱！”通信连的战士吼声连天。

    歌声唱罢，团长笑逐颜开，高兴地说：“通信连站中间！”

    马老四为部队争了光。后来，凡是抛头露脸的事，时团长都喜欢让马老四打冲锋，争门面。

    四、两把盒子枪

    1979年2月17日，担负穿插任务的361团，在炮火还没有发起准备之前，就提前进入了战场。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后，他们穿插的速度加快。一路上，除遇到越南民军零星的抵抗外，没有发生激烈的战事。穿插讲的是速度，要在第一时间占领目标，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纠缠。

    2月21晚，团指挥所遭越军伏击，伤亡惨重。马老四打光了冲锋枪的子弹后，急中生智地从死尸身上摸到两把戴盒子的手枪。自此，这两带盒子枪，成了他的护身和显摆。左右一边一把，俨然就是一个男“双枪老太婆”的形象。在这时候，干部们都不喜欢带手枪了，都喜欢拿冲锋枪。战场上情况复杂，不是演电影，敌人更喜欢把目标锁定带手枪的指挥员。而他却觉得这样威风，这是他小时候的梦想。361团指战员谁都知道，马老四手里有两把手枪。他在越南战场上演了“三进三出伏击圈”、“孤身送线八公里”、“舍生忘死找给养”等一出出精彩好戏，为指战员们津津乐道。

    马老四是个粗中有细、胆大心细的人，正所谓艺高人胆大。那日晚，政治处干事说师团长被困在越军伏击圈，要求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带头冲进去抢救是首长。马老四和二班副、战士丁胜利报名要去。连长同意了，他们三个就冲下小山包。他一看有一片甘蔗地可以通向前沿，就钻了进去。另外二人都是走的开阔地。没走多远，只听“突突突”一阵枪响，一回头，他就看见他们俩已经倒在地上牺牲了。来不及看倒下的战友，执行任务要紧，他冲向了前沿。

    有一位电影队放映员，是干部级别。在战斗中，不幸被越军抓住，还被下了手枪，抠掉了领章帽徽。押解途中，他不顾生死，伺机纵身跳下山崖。越军以为他死了，没有开枪。谁知他命大，没有死。被我123师的抓住了，经询问，知道是自己人。但是，他归国后，由于丢失武器的事，会让自己受处分，这成了他的心病。有人告诉他马老四有手枪。他悄悄找到马老四，把事情一说。马老四说，按说不该给你，但考虑到你我是同乡的份上，就送给你。不过，你得给我一包烟。对方说，小意思，别说给烟，就是安排你去当放映员都行。于是，这位干部用一包《柳江桥》的香烟，换了马老四一把手枪。“真是够哥们！”马老四的侠肝义胆在干部战士中传为美谈。

    部队班师回营房不久，长春电影制片厂摄制组来部队，拍摄对越自卫还击战的电影。导演到361团宣传队扫视一圈，一眼就看中了马老四，说：“就是他了，演反派人物，不用化妆！”于是，马老四相继上演了《自豪吧，母亲》等三部影片。虽说不是主角，但表现得可圈可点。这下，马老四的名声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