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说出的晚安

    一队、两队，
    一拨、又一拨……

    你从地上来，
    他从天上来，
    此刻，你们只有一个名字，
    叫作前进、前进，或者逆行。

    不顾一切地去，
    不顾一切地爱，
    与其说急切的需要，
    不如说慨当以慷，接受召唤。

    忘掉自己是个父亲，忘掉自己是个母亲，
    忘掉自己是爱人、孩子，
    就这样像剑一样地出鞘、出征，
    此刻，你们只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战士！

    凛然耸立，巍然屹立，
    和灯盏一起穿过黑暗。
    谁说和平年代没有英雄，
    倒下的是身躯，
    偈语一般，灿烂银河星汉。

    想起坦然、泰然这个词，
    我怎么能够坦然，
    我怎么能够泰然，
    我的目光时时追逐着你，
    奔腾、高涨、沸腾，依依不舍、牵挂，
    是这几天我的感觉。

    想给你打个电话，
    又恐有诸多的不便，
    我想说些什么，
    但是哪一句能够担得起我的叮嘱、我的心愿，
    唯有祈祷、祈祷，
    等待、等待，
    今夜，无法说出的晚安。

    与城同在啊

    这个冬天，一颗心为它蹙着。

    风翻动树叶，弄乱了一地的阴影，
    口罩、护目镜，从未谋面的场景，
    请不要告诉我，
    这些都是一些珍贵的记忆啊。

    一些人想出城，
    一些人想进城，
    燕雀留了下来，
    而我不知道何去何从。

    我在你的怀里出生，
    我在胡同里长大，
    黄鹤楼的风雨，
    东湖的鱼虾，
    我以为这是一个永生的童话。

    一幢幢的楼房，像不经意的排列，
    空洞的街道，四通八达，
    平淡无奇的我，
    竟然做了向往己久的王。

    街边的灯，兀自地亮，
    墙角的花，兀自地香，
    门庭紧闭，
    多少人用恐慌编织了一件衣裳。

    我站在高高的楼上，
    武汉，你依然那么魅惑、美轮美奂，
    我想念你羽毛上的色，肌肤上的光，
    我想念你旁若无人，理直气壮。

    曾经沐浴过风，曾经淋沥过雨，
    商贾辐辏，百货骈阗，
    枪声炮声也曾为它凭添风流，
    我不相信，美好会被一夜覆盖，
    武汉，这是一座前仆后继、颠扑不破的城哪。

    今夜，请允许我不理会世人的目光，
    请允许我不理会内心的芜杂，
    今夜，请让我再一次低下去，
    抚摸它的土地、它的波涛，江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