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褪色的旗帜 不变调的曲子

    走进送来马列主义的“红色之路”起点——横道河子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送来马克思、列宁主义。哪里送来的呢？传送革命理论应有多条渠道，都在何方？

    东北，二十年代初景象，形式上是“中华民国”，实际上不然，鞭长莫及。这里，混乱得很。就铁路而言，看不到“中华民国”版图。铁路虽与关内连接，但关外地界奉天（沈阳）南满铁路，完全日本人管理，连搬运工都是日本人，买车票规定日元；长春铁路以北，又是中东铁路，站内外归俄国人管理，护路归日本人主要负责，中国警察协同，买车票规定卢布；哈尔滨同样更混乱，中、日、俄混管，买车票用哈尔滨地方钞票或日币，商场也可以用卢布。殖民景象萌生悲惨！

    清晨，驻足横道河子老街。环顾这个苍翠环抱，流淌沧桑与魅力不减的古典、简约、特色小镇，绿荫中古旧的别墅群，几面微飘的国旗，在霞光下更显鲜红。雄伟悲壮的《义勇军进行曲》不远处响起。

    过去，对这里了解甚少。今天，走进这游人稀少的《红色之路》纪念馆，眼前十几条完好的轨道，承载着滚动的历史。庞然宽大的机车，静静地停止在机库里。我恍然，这里曾是传播“革命理论”最重要的渠道之一。正巧，管理员小许去工地路过我们身边，他回答了横道古今辉煌：这里正在扩建红色旅游圣地。远在1896年，沙俄帝国为扩张领地，将脚跨过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手伸向牡丹江。在横道河子修建一条连接苏俄远东地区的铁路。这条铁路曾为共产主义事业做过大贡献。苏联共产党利用它，传达国际共产对中国共产党成立的指导，抗日战争、中国革命进程与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接受十月革命影响最近，受益最多的地方莫过黑龙江，莫过于这条铁路。

    1917年10月革命后，1918年初，苏联共产党人乌曼斯基，沿着这条铁路传播先进思想和革命理论，辐射牡丹江，横道河乃至全东北。

    受苏俄革命影响，1920年10月，革命先驱，后为中共领导人瞿秋白，为取经马列思想，一行四人曾先到哈尔滨考察再出发苏俄；1922年，早期共产党人罗章龙考察哈尔滨革命思潮后，组织领导哈尔滨工人运动；1923年10月，共产党领导人陈为人，在哈尔滨创建第一个--中共哈尔滨组；1926年10月，横道河子地区建立第一个党组织——中共七里地村党支部；1927年10月，以陈为人为书记的中共满洲省委在奉天（沈阳）成立。1931年11月，中共满洲省委由奉天迁往哈尔滨，先后由罗登贤、华岗、李实、马良、张文烈等任书记，一场由中共满洲省委组织领导长达14年的抗日战争在东北全境展开。

    这条铁路，传播革命思想，运送革命人物和抗联指战员，运送抗战物资，无愧为马列主义中国化的红色之路、成功之路、胜利之路。

    走向阿穆尔，寻找抗联踪迹

    我们叫黑龙江，苏俄叫阿穆尔河。今又阿穆尔，看抗联进出阿穆尔南北两岸的艰难蹉跎而誓死不放弃抗战，追求民族胜利的决心。

    1939年至1940年，抗联最为惨烈难熬阶段，活动区域由原70多个县，被日伪军“围剿”仅剩10余个县，约5万人的队伍，锐减到1000余人左右。杨靖宇、陈翰章等领导人先后牺牲，部队重挫，队伍士气游离在生死存亡之际。

    1940年3月，为了保存火种，抗联负责人周保中到中苏边界苏联一侧，与苏方就抗联越境在远东伯力建立野营修生事宜进行洽谈。

    1940年11月下旬开始，抗联留下少量坚持斗争外，大部人员分批冲破日军封锁线，跨过黑龙江，滑向阿穆尔，进入苏联境内。

    1942年8月止，进入阿穆尔河西北岸伯力山区的抗联建立起密营。被苏军改编为：苏联远东方面军红军第88独立步兵旅。对外番号8461步兵特别旅。也叫：抗联远东独立教导旅。（简称：抗联教导旅）1500人，其中643人为我抗联。归苏军管理和供给，授苏军衔。

    抗联教导旅在苏3年多时间，得到恢复和生息。成立了东北区党委会。多数战士没文化，学习马列主义，还通过苏军渠道得到毛泽东的《论持久战》等著作，大家不仅开阔了思想和眼界，也学到文化。学会新式武器装备的使用，多数人都学会汽车、摩托车驾驶，侦查、爆破、无线电收发报、拍照、绘图、滑雪、跳伞等军事专业技术。由一支只会打游击的队伍，发展改变为掌握先进武器装备的专业战斗队。

    1941年底至1945年8月，抗联先后派回26支约1260人次的执行侦查、破坏小分队。还有25支约160余人的回到东北专门寻找党组织和失散人员小分队。回到东北执行任务的200余人牺牲和失踪。

    当我们走进黑龙江、牡丹江、乌苏里沿线方进一步详知，当年的8.14日，日本天皇投降诏书，并没能令死心塌地的侵略军乖乖缴械。

    1945年8月的黑龙江、牡丹江、乌苏里一线战况仍酣。虎头和东宁要塞是大规模最后一战，也是亚洲战场和二次世界大战最后一战。

    8月9日零时10分，苏150万军队分3路，按照我抗联教导旅提供情报和先导指示，闪电式的对侵占我东北的日本关东军发起攻击。抗联教导旅派出200余名指战员作为回国作战先遣队协同苏军作战。

    8月9日，拉开盘踞在虎头镇虎头要塞歼灭战序幕，至28日，虎头要塞的日本帝国15守备队放下负隅顽抗武器，53人逃跑外，其1334人均在要塞内外，葬身在抗联协同苏35集团军猛烈的炮火中。

    东宁战役经历21天，8月9日起至30日结束。

    8月27—29日，我抗联教导旅回国作战派遣队人员协同苏军384师、39军炮兵营等部，发起对东宁要塞的最后总攻。

    30日，日帝国第1守备队132旅团1200人投降被俘，2300人被歼。苏军伤亡2100人（抗联派遣队伤亡18人）。东宁一战，是东北抗战最后一战，致日本侵略者彻底落下魂飞烟灭鸣钟报丧可耻下场。

    9月6日至9日，抗联教导旅分10批57个小组，从伯力乘飞机、火车回国，参加接管东北的大、中、小城市工作。

    抗联接管了东北57个战略要地，为10万八路军、新四军和2万干部挺进东北，与国民党军队抢占先机，起到无可替代的特殊作用。

    1945年11月3日，中共中央决定，由抗联发展而来的“东北人民自卫军”和进军东北的八路军、新四军组成：东北人民自治军。之后，组成东北人民解放军。

    至此，东北抗日联军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这支英勇悲壮且能攻善战的部队血脉，融入到人民解放军战斗序列，投入辽沈、平津战役和一路南下迎接全国解放，踏上新征程，续写新篇章。

    抗联英雄血染山河，丰功伟绩日月永存

    一、抗联11个军中，先后约有5万名将士，已经牺牲的和失散的没有准确数字。存活的将士们大部分有血染疆场的记载。14年中，较大型的单独对日军作战66611次。对日、伪军作战达10万余次，钳制76万余日军不能涉足关内其它战场，消灭侵略者18万多人。

   二、120多位师级以上干部战死抗日沙场。

    让我们记住所熟知的烈士牺牲时的年龄：杨靖宇35岁；赵尚志34岁；赵一曼31岁；陈翰章27岁；马德山27岁；王仁斋31岁、冷云23岁。40多名省、军以上干部为国捐躯都在20几岁至30几岁。王德泰、童长荣、夏云杰、陈荣久、汪雅臣、祁致中、李红光、魏拯民、许亨植、宋铁岩、金正国、张甲洲、李延平、张中华、李学忠、李学福、刘署华、王光宇、孙铭武、陈翰章、邓铁梅、曹亚范、孙永勤、张敬文、李世超等。
    三、抗联先驱和著名将领171名。

    领导人：罗登贤（省委书记）、张甲洲（工农红军36军军长兼江北独立师师长）、杨松（省委特派员、国际交通站主任）。
    1军：杨靖宇、宋铁岩、朴翰宗、李红光、韩浩、李敏焕、曹安国、曹亚范、李松波、王仁斋、周建华、柳万熙、韩仁和、杨俊恒、左子元。2军：王德泰、魏拯民、李学忠、刘汉兴、周树东、史忠恒、王润成、金日成、陈翰章、侯国忠、孙长祥、尹俊山、安吉。3军：赵尚志、许亨植、冯仲云、金策、赵毅敏、张敬山、赵一曼、韩光、张兰生、李靖宇、王加林、刘海涛、蔡近葵、关化新、李泰、张连科、王玉生、郝贵林、陆希田、尹庆述、张光迪、李振远、马光德、李福林、周庶泛、孙太义、郭革一、吴景才、常有军、侯启刚、赵敬夫、于保和、陈维哲、高吉良、张树勋、雷炎、朴吉松、徐泽民、韩玉书、张瑞麟。4军：李延禄、李延平、王光宇、张文偕、孟泾清、张奎、何国忠、黄玉清、胡伦、陈文学、朱鸿恩、杨泰和、张相武、李天柱、王毓峰、邓化南、刘振国、朴德山。5军：周保中、柴世荣、季青、张中华、王克仁、张建东、冯丕让、李荆璞、傅显明、姜振荣、李光林、陶净非、李文彬、张镇华、王亚东、姜信泰、杜吉臣、冷云。6军：夏云杰、戴鸿宾、李兆麟、冯治刚、黄吟秋、马德山、徐光海、张传福、徐文彬、张兴德、王明贵、尹子魁、吴玉光、高玉斌、边凤祥、关树勋、王钧、陈雷、祁宝贤。7军：陈荣久、李学福、崔庸健、景乐亭、王效明、金品三、毕玉民、张文清、崔荣华、王汝起、姜克智、何可人、彭施鲁、金铁宇、金铎、刘建平、刘雁来、刘廷付、李一平。8军：刘署华、于世光、徐德民、金根、姜东秀、柴荫轩、赵庆祥。 9军：魏长魁、郭铁坚、高禹民、李向阳、于祯。 10军：汪亚臣、张忠喜。11军：祁致中、高振声、金正国、高继贤、张中孚、李景荫、于天放。（注：以上先驱著名将领名录，摘自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发行《东北抗日联军将领传》一书。向作者致谢！）。
    四、1955年至1964年，抗联老战士被授予少将军衔10名。

   王明贵，王效明，朱光， 孙三，李荆璞，李钟奇，高体乾；彭施鲁，1961年少将；纪亭榭，王静敏，1964年少将。

    在抗联和民主联军、人民自治军担任过重要职务，为抗联作出重大贡献的周保中、李延禄、冯仲云、于天放等因为地方工作，没有参加评定军衔。他们被抗联老兵们认定为“无衔将军”。

    1945年10月，中共东北局书记彭真听取抗联领导人周保中、冯仲云的汇报后，接受了党员名单和档案后说：“我们党历史上有三件最难的事，一是红军的两万五千里长征，二是南方红军的三年游击战争，第三就是东北抗联的十四年艰苦斗争”。

    1948年1月，中共中央东北局为了表彰东北抗联英勇奋战的历史功绩作出决定：“是中国共产党光荣历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1949年5月，中共中央致电东北局：抗联斗争是光荣的，“此种光荣历史，应受到党的承认和尊重”。

    抗联，中华民族历史长河中的一面鲜艳红旗，一部雄壮史诗。骨气与传奇的代表。英雄和正义的符号。

    就在我将启程寻访抗联战场和踪迹的前一周，为抗联做出突出贡献、为争得抗战8年提法改写“为抗战14年”的定法，而不懈上书和奔走呼吁十几年的抗联老前辈、苏联红军少尉、88旅凤毛的94岁传奇老人李敏老妈妈仙逝，得到此消息，十分哀痛。

    为表达缅怀和敬意，谨用先辈罗登贤夫妇和李敏老的照片与白城烈士陵园雕像及附短诗一首，祈抗联先辈，英魂永存！

    缅怀抗联先辈们
    山上下，江湖河，古森林，密营窝。境内外，多蹉跎，靖血耻，仰天阙。腔腔烫，滴滴血，路路炽，拳拳铁。战惊涛，涤恶浊，寒光淌，魂魄绝。撒天网，捉倭鳖。抗联勇，山河乐，光复暖，鬼魅灭。壮怀处处逾千越。正是：
    浴血悲壮十四年，前赴后继谁等闲？
    忠贞不倒红旗烈，誓为山河不缺残。
    铭史鉴，铸抗联，白山黑水战凶顽！
    丰功巍巍聚伟业，丹魄耿耿绽花环。

    在此，借用苏军元帅华西列夫斯基对抗联将士和抗联教导旅的评价，拉近本侧记尾声。元帅说：“英勇的中国战士们，感谢你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情报，为我们远东军进攻中国东北起到了重大作用，特别是对日本关东军戒备森严的要塞、堡垒进行的侦查和营救活动，高度体现了中国战士的优秀品格和顽强的战斗精神。我代表苏联人民感谢你们，并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走进战场，脚步沉重；追寻踪迹，血色一路；瞻仰旧址、遗物、挂像、墓碑等，触景生情。那悲壮激昂的“......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 前进 前进 进”的旋律，似乎不停地在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