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松江省灭火指挥部记者办公室。该办公室位于指挥部最西侧的邻院内。院门前一辆黑色北京吉普风风火火开来，戛然而止。吴敬德急忙跳下车，大步跨进办公室。办公室内，三十四岁、漂亮文静的女记者白雪莲正在整理资料。吴敬德：“小白，你正忙？”

    白雪莲：“哦！吴老师。我把录像带剪辑一下，准备发中央台，你也发稿？”

    吴敬德：“是。”说着把一份稿件交给办公室的干事杨月英：“小杨，劳驾你把这篇稿子传给《五洲日报》编辑部。”

    杨月英：“好，我马上传。”

    电话铃响，白雪莲拿起话筒：“喂！请问是哪位？”

    对方回答：“我是《五洲日报》的周志远。”周志远，五十五岁，高高的个子，强壮的身体，一副亲和生动的面孔。

    白雪莲：“哦！周社长，你是找吴站长吗？”

    周志远：“是的！”白雪莲：“他正好刚到办公室，我叫他。”扭头招呼：“吴老师，周社长找你。”吴敬德接过话筒：“社长，你好。”周志远：“身体能不能顶得住？”

    吴敬德：“没问题。”

    周志远：“听说有烧伤的，你怎么样？”

    吴敬德：“有二百多名工人和消防战士烧伤了，我没问题。”

    周志远：“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吴敬德：“我知道。”周志远：“大火扑灭之后，你抓紧回来，赶紧做痣疮手术。”

    吴敬德：“谢谢社长关怀。”

    周志远：“你的稿子引起了很大反响，每天都有几百个电话向报社询问救火情况。有些读者要捐钱支援救火。还有的把钱汇到报社了，让报社转交。”

    吴敬德：“太好了！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影响。”周志远：“不光国内，海外已有几十家华侨团体给我们来电提出捐款。”吴敬德：“患难存知己呀！关键时刻就看出世界华人是一家了。社长，有什么指示吗？”周志远：“有点打算，不过担心你太辛苦了。”吴敬德：“没关系，只管布置好了。”周志远：“扑灭森林大火，举国上下都非常关心，人们盼望看到更多的信息。”吴敬德：“那我就多写点报道。”周志远：“前几天你每天发一条消息，最好每天能增加一两篇特写。”吴敬德：“那好，我想办法完成。”周志远：“发稿量加大一倍多，你一人吃不消，我想派两个记者去协助你。”吴敬德寻思一下：“不用再派别人，我自己想办法吧。”周志远有点吃惊：“为什么？两三个人的活儿，你一个人怎么行？”

    吴敬德：“他们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当地还需要安排人陪同。这里的车辆和陪同人员都很紧张，接待是个问题。”周志远：“哦！这倒是个实际情况，你看怎么办？”28吴敬德：“我从当地找人帮忙吧，组织一些稿子。”

    周志远：“能办到吗？”吴敬德：“能办到，从明天起每天保证发稿两篇以上。”周志远：“这样，报社就暂时不派别人了。太辛苦你了！你有什么事需要报社帮你吗？”吴敬德：“我需要报社帮我搜集一些资料。”周志远：“哪方面的？我安排。”

    吴敬德：“国内外关于森林防火、灭火、生态建设、林产品综合开发的有关资料。大火扑灭之后，林区的恢复重建工作以及后续报道需要参考。”

    周志远：“你想得很周到，我马上布置资料室，让他们一天内给你完成。”吴敬德：“太好了……再见。”说完放下话筒。白雪莲：“听你们对话的意思，是让你一天内至少完成两篇稿子？”

    吴敬德：“是。”白雪莲：“我们每天搞一篇稿子就得紧忙乎，如果每天发一两条消息再加一篇特写，一个人谁也完不成。你的任务不好办啊！”吴敬德：“你别忘了，咱们有记者协会。”白雪莲猛然醒悟：“哦！对，对。我是忙于采访，怎么没想到可以发挥记者协会的优势啊！”吴敬德：“我们省的中央新闻单位，现有十几位记者正在灭火现场，完全可以联合采访、稿件公用啊！”

    白雪莲：“对呀！这是窍门。大家联合，稿件公用，发稿量可以增长几倍。”吴敬德：“是啊。我是会长，你是副秘书长，咱俩商定后再和十几位记者沟通一下，如果他们同意，我们就联合采写发稿。”白雪莲：“我同意。”

    吴敬德：“现在要做两件事：一是你打电话征求其他十几位记者的意见。二是我找省委宣传部副部长陆坤，看看省宣传办公室能否提供一辆汽车帮助我们用于相互联络。还请他们提供一台打字机和一名干事。”

    白雪莲：“好，就这么办。”

    （十三）

    灭火指挥部东跨院，宣传办公室。这是省直有关单位和丹阳市后勤保障部门的指挥部。门外停放较多的汽车。29五十来岁、中等身材、两只眼睛笑眯眯的陆坤拿着一份手稿走到打字员刘巧巧跟前：“巧巧，你把这份文件打出来。”交待完，陆坤扭头看到吴敬德走来，轻挑地问道：“吴大记者，有何吩咐？”

    吴敬德：“你是大部长，我小人物哪能吩咐大领导！不过确实有一事相求。”陆坤：“能办到的我义不容辞。”吴敬德：“我们十几家中央新闻单位，为了增加扑灭森林大火的发稿量，决定实行联合采访、信息共享、稿件共用的办法。”

    陆坤：“好啊！这是好办法。火情状况、灭火情况可以更快更多地通报全国，典型人物、典型事件也能及时报道出去，这是好事啊！”

    吴敬德：“是好事，需要你支持一下。”

    陆坤：“需要我怎么支持，你说吧。能办到的，我全力以赴。”

    吴敬德：“有部长这句话就行。我们需要借一辆越野车联络，还需要增加一台打字机和一位干事在办公室值班。不知部长大人的宣传办公室能不能帮个忙?”陆坤寻思片刻说：“打字机以及一名干事我可以想办法满足。”他的眼球转了转接着说；“越野车……恐怕难以办到了。现在车辆太紧张，实在抽不出来，请吴大会长海涵了。”

    吴敬德：“那就不难为部长了。你能支援打字机和干事，就很感谢了。”陆坤：“不客气，共同的事业嘛！”两人握手告别。

    （十四）

    记者办公室。吴敬德进屋后向白雪莲问道：“那十几位记者联系好了吗？”白雪莲：“联系好了，都同意。咱们的秘书长程先瑞今天就能赶到这里值班。”

    吴敬德：“这很好哇！我们可以照计划进行了。”

    白雪莲：“你到老陆那里联系的怎么样了？”吴敬德：“他答应支援一台打字机和一名干事，汽车抽不出来。”

    白雪莲惊奇地：“这就奇怪了。昨天他还对我说需要什么说一声，汽车呀，传真机呀，他许诺尽力提供，怎么过了一天就变卦了？！”

    吴敬德：“也许是故意哄你，你当真了。或者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白雪莲：“他说话没个准，我们提正经事，他常常打哈哈，这个人大话、空话多得很。”吴敬德：“他有这个毛病。对我们的工作，他要是支持，我们感激他；如果不支持，30我们不强求，自己想办法。”白雪莲：“宣传口遇到这么个负责人，新闻单位算是倒霉了。齐部长生病住院，这个陆坤顶不起摊来，更要命的是这个人私心太重，总是搞个人的小圈子，支持谁不支持谁，常常是看人下菜碟。”吴敬德；“我们不说他了，车子问题我已经通过别的渠道解决了。”

    白雪莲：“怎么解决的？”

    吴敬德：“我离开老陆办公室后，立即给丹阳市新闻中心拨了电话。中心主任李迎春很痛快，答应派两辆车明天赶过来，并带上一台电脑和一名干事，还来一位摄影录像记者。说这位摄影记者一小时后就出发，让我们先到附近接一下。”

    白雪莲：“李主任够意思！这下子咱们万事具备了！”吴敬德：“现在，咱们可以敲锣打鼓开戏了。”白雪莲：“这下子，你们周社长布置的任务，你可以顺利地完成了。”吴敬德：“是。”

    正说着，电话响了。吴敬德拿起话筒：“哦！是老关啊！你说，有什么情况？”关永盛：“有个情况，可能对你们搞报道有用。红星林场，采伐一队五十多户职工所在的红星村，没顾上转移老人孩子，所有能动身的家属都去抢救附近的美人松树林和种树林去了。”吴敬德：“这种品格很可贵呀！”关永盛：“是。他们给美人松和种子林加宽了防火道，保护下来了珍贵的树种，可是很不幸，这个红星村被大火烧着了。”

    吴敬德：“啊！大火扑灭了吗？”

    关永盛：“林场调去了一批职工，部队派去了一个连，现在正扑打残火。”吴敬德：“那些老人和孩子呢？”关永盛：“正在安置。有些房子还在坍塌，就怕出什么危险，我正往那里赶。”吴敬德：“我也去看看。”说完放下电话。白雪莲：“老关头向我们通报什么情况？”吴敬德：“红星林场五十多户家属放下自家庭院防火和对老人孩子的安置，到附近去为美人松和种树林打防火道。这两种珍贵的树种保下来了。可是居民点烧毁了，这是舍己为公的典型。”白雪莲：“是。应该去现场看看，进行报道。我和你一块去，拍一些录像。”正在打字的杨月英抬起头来：“吴老师，红星村我去过，那地方虽然只有五十多公里，可是要走近两个小时，坑坑凹凹，中间经过十八拐，还有一段悬崖叫鬼见愁。山高、路窄，遇上会车，一不小心，车就滑出马路，那儿出过多起事故。如果绕着走，31安全些，不过要多走一个多小时。我看，你俩现在就别去了，等到大火灭了，绕道过去，再采访报道也行啊！”吴敬德：“不能等灭了火再去。搞新闻和战场尖刀连冲锋一样，要抢时间，风平浪静、平平和和，就没新闻了。”杨月英：“那路上你们一定多加小心。”吴敬德：“我知道，谢谢了。”扭头对白雪莲：“现在是中午一点，我们走吧。”吴敬德与白雪莲出门乘车，奔向红星林场采伐一队居住的红星村。

    （十五）

    吴敬德家里。女儿芳芳与母亲柴玉洁聊天。芳芳：“妈，大大走了好几天了，有信儿了吗？”柴玉洁：“昨天我和大大通了电话，那儿森林大火着得很大，大大正在前边采访，说很累，忙得连睡觉都很少。”芳芳：“大大被烧伤了吗？”柴玉洁：“没有。说火星子溅到身上把衣服烧了几个洞。”芳芳：“太危险了！我们同学为灭火捐献时，老师说，大火烧伤了二百多人，还烧毁了好多房子。你该劝劝大大别去呀！”柴玉洁；“你不懂。社会上有了大事，记者要冲在前边的。大大是记者头头，更得冲锋陷阵，明白吗？”芳芳；“我知道了。那你再给大大打个电话，叫他注意安全啊！”

    柴玉洁：“不用你嘱咐，妈还不知道？！”

    （十六）

    红星林场采伐一队职工宿舍区。五十多户人家组成的红星村，一片漆黑景象，有的房架被烧塌，有的房屋和木柈子墙院冒着缕缕青烟。一处处废墟上，职工们和解放军战士奋力扑打着残火，或从将要坍塌的屋里往外搬运东西。一辆黑色北京吉普在村边停下。吴敬德、白雪莲从车上下来。司机杨青说：“站长，我现在去接丹阳市新闻中心派来的摄像助手，大约一个半小时返回来。”吴敬德：“去吧，务必注意安全。”吉普车掉头离去。32吴敬德举着照相机正拍摄一名战士背着老太太从废墟里走出的场面。突然，附近一所尚有余火的屋子里传来女孩的哭声，吴敬德马上把相机放到地上，喊一声：“小白，给你相机。屋里有人！”说着，飞快地向冒着青烟的屋子跑去。“吴老师，小心点。”白雪莲担心地呼喊着。吴敬德扒开堵在门口还在冒烟的门板，几步跨到屋中。土炕上躺着一个瘫痪的干瘦的老大爷，外间屋一个六、七岁的女孩趴着炕边啼哭，吴敬德毫不迟疑，顺手抱起小孩飞快跑出室外，放到地上。

    女孩伸手指着房子哭喊：“爷爷，爷爷！”

    吴敬德转身火速钻进屋子。那屋子，已烧得正在坍塌，时有残破的椽子、木片和冒烟的炭火从屋顶掉下。

    屋外门口，烧得漆黑尚在冒烟的高大枯树上，一根比碗口粗的树杈从歪斜的树干往下脱落，此时，当当正正砸在抱着干瘦老人的吴敬德的头部和肩上。吴敬德顿时跌倒在地，不能动弹。老人也倒在一旁，眯着眼喊：“救人！救人！”突发此情，白雪莲大惊失色：“啊！”她扔下录像机，发疯似的边飞奔边呼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那女孩，哇哇大哭。

    附近救火的战士和职工闻讯赶来，几个人把半身不遂的干瘦老人安顿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另几个人七手八脚把被砸昏的吴敬德放到一块乌黑的门板上，此时，白雪莲用手帕为吴敬德擦拭脸上手上的灰土，愁眉苦脸，不由自主地一声声呼唤：“吴老师呀！吴老师！”不禁泪下……焦急中，关永盛带一辆卡车飞速赶来。大家边说着边将吴敬德抬上卡车，老人、小女孩和白雪莲也被扶上车厢。卡车启动，两名武警战士照顾老人和孩子，白雪莲为减轻车子颠簸对吴敬德带来的震动，在战士帮助下，脱下自己的外衣垫在吴敬德身下，并让吴敬德枕在自己大腿上。她焦虑地望着吴敬德，一遍又一遍地为尊敬的朋友、同事和老师祈祷着，满脸愁苦。风在吹拂，烟在缭绕，灰土、败叶随风滚动，一片凄凉。车子行进在通向医院的林间路上。车后，留下人们的惆怅、担心和扔在地上来不及收拾的照相机和录像机。关永盛和几个职工站在旁边，向逝去的卡车焦虑地望着……歌曰：风呼啸啊，灾作乱， 征途之上有艰险。 义士为人不顾己， 仁爱慈悲是肝胆。 风哀鸣啊，人呼唤。 可恨灾魔逞凶残! 祈祷神灵赐好运, 火灭人醒保平安！

    （十七）

    红星林场采伐二队居民点。太阳刚落山，天上偶有几块橙红彩霞。马路西边，十来户宅院之间的街道上，烈属萧大娘的院门口，停放着两辆卡车。人们七手八脚从宅院往车上搬东西。马路东边，同样停着两辆卡车，几个人进行着同样的搬运。此时，一辆大吉普，顺公路由北向南驶来，发现村里搬运东西，急速停到路西卡车附近。王业丰和关永盛急匆匆跳下车，不满地问：“这是给谁搬家？” 梁来运见省长和党委书记关永盛到来，感到不好，吞吞吐吐地说：“给烈属萧大娘搬家；那边是给军属李明搬家。他们家……家里没……没人照顾。”关永盛气得脸色铁青：“帮助孤寡老人转移，当然可以。给他们拿点要紧的东西就行了，车上这么多家具，总共四辆卡车，都是拉军烈属的吗？”梁来运：“这些东西，为的是让他们用起来方便。”关永盛指着车上的家具说：“你简直是胡扯！这套樟木柜子，是李二冬家里的，我认识。你们打着帮军烈属转移的旗号，实际上是放着防火救火的急事不干，为自家转移财产！别人不知道，瞒我是瞒不过的！”王业丰气愤地说：“指挥部规定，要把老少病残转移出去，而不是搬家。强调所有职工，一律参加灭火，不准搬运家具。谁让你们这么干的？”梁来运：“这……这是我的主意。”关永盛指着梁来运说：“你的主意？没有你们队长同意，料你调动不了四辆卡车。你把你们队长李二冬叫来！”梁来运无可奈何地喊：“二冬！二冬哥!你来一下，关书记找你！”正在屋里拾掇东西的李二冬早已听见外边的动静，心中忐忑不安，拖着有气无力的身子来到关永盛和省长跟前：“省长，关书记，你们找我？”关永盛：“我问你，你们的防火道打了多少？”李二冬：“快完成一半了。”关永盛：“还不到一半！别的单位都完成2/3了。你不知道吗？大火还在蔓延，如果风往这吹，明天中午就会烧到这里。明天上午十点之前你们要是完不成防火道，整个村子、马路两边的林子都会被点着，那损失可就大了!”李二冬：“这……是我考虑不周。”王业丰：“不是考虑不周，而是你们不顾大局、不想集体、只顾自家！”关永盛：“省领导和我们林业局对每个家庭都非常珍惜。所以在组织灭火的同时，围绕每个居民区打一圈五十来米的防火道。如果所有防火道都打好了，大火也就控制了。这样，住宅区也能保护下来。可是你们这儿，防火道还没完成一半，你李二冬急34急忙忙搬家，这合适吗？这种搬法，只能搬走一小部分，要是大火蔓延过来，全村都会被烧光。你们这么做，究竟能保住多少财产？！”

    李二冬知道理亏，有气无力地继续辩解：“我是糊涂了。我原想这不是在上班时间，是在下班后。”王业丰生气地说：“你是无理搅三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救火！十万火急！哪里还分什么上下班！”关永盛：“现在，从七十多岁的中央领导，到十八九岁的解放军战士和全地区大学生还有从外省赶来的消防官兵，总共十三万多人都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奋战! 而且，同样是红星林场，你们邻近的一队职工和家属放下自己的宅院去抢救种树林和美人松林子。我们的中央记者也到大火中冒着生命危险到大火中抢救老人和孩子，被砸昏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们的王省长，老母亲病危去世，都顾不上去看老人家一眼。人家都有家，都有亲人，都能舍己为公，怎么就你们二队只知道顾着自家？！”李二冬低下头，显得非常尴尬。

    关永盛继续说：“成千上万人都是一心扑在灭火上，可你们在干什么？在按部就班地执行八小时工作制，在放下公事干私活儿！你这个队长怎么当的？！”

    李二冬低头不语。王业丰指着李二冬：“你带了个坏头儿，很可能在这里造成使大火继续蔓延的缺口。现在，撤掉你的队长职务，改为代理队长。你马上把搬家停下来，派一辆车把军烈属送走，其余人全部加班打防火道。你如果能主动带错立功，还可以恢复你的队长职务。如果表现不好，别说代理队长，连工人也当不成！”

    关永盛：“李二冬，照省长说的，快带人去打防火道！”李二冬：“知道了，我马上去。”李二冬一边应声，一边招呼人离开。

    王业丰：“老关，我看今晚你要在这儿多呆一会儿了，拼死命也必须在明天上午十点前完成任务。现在我马上和部队联系，请他们急调一部分战士支援，协助这里完成预定计划。为了加快速度，可以采用爆破的办法打防火道。”关永盛：“没问题，放心吧。”王业丰：“我到其他林场去看看，再到医院看看伤员。这里靠你了！”说完，飞速离开。

    (十八)

    林管局第一医院。

    吴敬德躺在抢救室，身上连接着输液器和输氧机。白雪莲在吴敬德身边，用热毛35巾为他敷额头，神情忧虑，时而看看病房门口，像是等待着救星；时而呆滞着地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好友，时而又望望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指针每跳一格，她的心就像被勒紧一次地难受，时间像是过得十分漫长……已是晚上九点了，白雪莲知道，吴敬德已经躺了二十多个小时了，仍没有苏醒迹象。她不知道这个夜晚又将怎样度过，会不会发生意外，十分焦虑。忽然，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吴敬德妻子柴玉洁打来的，慌忙地拿起手机向病房外走去。柴玉洁是个白白净净、亭亭玉立的高个子、四十来岁的女子。她焦虑地问：“请问您是白记者吗？”白雪莲：“是啊，是嫂子啊！”柴玉洁：“你和我家老吴是在一块采访吗？”

    白雪莲：“常见面，有时分开，有时碰头。”柴玉洁焦急地问：“他都快三天没来电话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白雪莲：“没……没发生任何意外。”为安抚吴敬德之妻，她不得不撒个善意的谎言。曾经当过省电视主播、说话利索的女子，此时回话也不顺畅：“吴老师刚才还在这儿，他刚才和……和林业局一位书记上灭火前线去了！”柴玉洁有点放松：“那怎么他手机总是关着？”白雪莲：“他的手机摔坏了，这几天又忙又累，可能忽略了给你打电话。”柴玉洁：“那麻烦你转告他，叫他有空来个电话，我和孩子天天惦记他。”白雪莲：“好吧，我一定把话捎到。”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关了手机。应付了吴敬德妻子的电话，心里却不放松，白雪莲忧心忡忡地对身边的杨青说：“现在没别的办法了，一会儿你用你的手机以吴老师的名义给他妻子发个短信吧，就说他正在前线采访，叫她放心。”

    杨青：“好吧，这是个办法。”说话间，崔秀娟护士来到房间巡查。白雪莲困惑地问：“崔护士，吴老师一天多没苏醒了，会不会有意外？”

    崔秀娟：“也许能恢复，不过昏迷时间太长了。”白雪莲：“如果醒来了能完全治好吗？”崔秀娟：“也许神智能恢复正常。如果治疗效果不好，就怕留下后遗症。”白雪莲忧心地问：“如果留下后遗症，能留下什么？”崔秀娟：“就怕成为痴呆症。”白雪莲吃惊地：“啊！要是这样，那可怎么办呀！”崔秀娟：“但愿没有后遗症，不过要有多种准备。”说完，离开了病房。36听了护士说的，白雪莲更加焦虑，呈现出坐立不安的神态，失控地用手捶了两下身子，对杨青说：“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杨青虽然是司机，此时倒显得冷静：“白姐，我心里也很难受，不过护士毕竟不是医生，她说的不一定准确。而且着急不如想办法。我们多方面想想招儿吧。王省长不是来过了嘛，他很关心，我看他一定在帮我们想招儿。《健康报》的站长老叶和省卫生厅很熟悉，我可以托他找卫生厅想办法。你还可以和王省长的秘书胡文杰通个电话，托他想法多联系几个专家。”

    白雪莲冷静了下来：“好吧，就这么办吧。”

    （十九）

    病房外间屋。白雪莲拨通了胡文杰的电话。

    胡文杰：“喂！哪一位？”

    白雪莲：“胡秘书，我是白雪莲。”

    胡文杰：“哦，雪莲同志，有什么事？请讲。”

    白雪莲：“吴敬德躺在医院快三十个小时了，还没醒来，真让人揪心……”说着嗓子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胡志杰：“雪莲，不要着急，我们都很挂念老吴，刚才王省长给医院打电话，院长说，心电图和呼吸还正常，没有发生脑骨裂，不会有生命危险。省长接着给省卫生厅陈化康厅长打了电话，让他赶紧组织专家想办法。”

    白雪莲：“我真怕吴老师就这么离开了，或者落下痴呆症！”胡文杰：“不会，不会的。你别乱想。老吴只是重度脑震荡和右肩甲骨发生骨裂，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问题。”白雪莲：“刚才护士说，就是醒来后，也不能保证他完全恢复正常，有一种可能成为痴呆症，真把人急死了！怎么能让他恢复正常呢？”胡文杰：“那位护士是乱说。凭咱们省里现在的医术水平，肯定能让老吴恢复正常。我爱人是骨科医生，我多少知道一点常识，只要没出现脑裂伤，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不会成为痴呆症。老吴不是没出现脑裂伤这种症状吗？”

    白雪莲：“是，没这种症状。片子上看不出来。”

    胡文杰：“所以你不要那么紧张，也不要被护士的话给吓住了！”白雪莲：“可是，怎么才能让他快点苏醒过来呀！”胡文杰：“你放心，省卫生厅最权威的专家明天就能赶到医院。”白雪莲松了口气：“那就好，盼望专家们快点到来。”

    （第一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