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王氏在街上的粮铺、菜铺，采购了一些制作告别宴的食品。时令虽然也进入阳历三月份，永昌街头的积雪开始融化，街道上依旧是一派萧瑟的景象，粮铺、菜铺的生意十分萧条，不多的几家店铺在饱受战火洗礼后已破烂不堪。菜铺里除了出售常见的萝卜、白菜、山药等蔬菜外，无其他新鲜蔬菜。粮铺出售的都是一些成色较次的小米和杂粮。毛王氏共买了三斤小米、一颗白菜和一根萝卜返回家里。她到家后开始淘米做饭，炒了一盘土豆丝和一盘白菜丝两个热菜。小米饭散发的香味弥漫了整个伙房。毛先生闻到饭香味儿，放下毛笔走进伙房看了一眼，又觉得两个菜太少，于是向老伴恳求再加两个凉菜。毛王氏就用萝卜丝儿和白菜丝儿拌了两个凉菜。毛先生觉得在这个饿死人的年代，这样的饭菜标准已经够奢侈的了，于是笑着走出伙房又重新回到书房忙自己的事情。黄昏，毛王氏准备好了告别宴。毛王氏端着盛菜的木盘走进书宅，毛先生激动不已。老两口坐下来后准备吃饭。毛先生端起碗，动筷子前瞧着毛王氏的脸色，口气温和地说：

    “老伴呀，你伺候我这么多年，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感谢你。”
    毛王氏端起碗，笑了：
    “吃饭吧！甭叨叨了。你我夫妻一场，伺候你，我心甘情愿。”
    毛先生情绪很激动说了一句让毛王氏心跳脸发烧的骚情话：
    “咱们下辈子还做夫妻。我现在真的想叫你一声姐。”
    毛王氏对自己丈夫的这个反常举动“扑哧！”一声笑了：
    “吃饭，甭胡言乱语了。你今日是咋了，竟然胡言乱语。”
    毛先生看着毛王氏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我说的是真心话，这不是胡说八道，大实话呀。”
    毛王氏脸红脖子粗地笑着：
    “想叫就叫吧。”
    毛先生笑了一阵儿，却觉得实在叫不出口，于是转了话题：
    “我的决心已定，回家吧，人嘛！活鬼闹世事，活一天算一天，想那么多没用，酒呢？”
    毛王氏用手掌拍了一下脑袋：
    “忘了，街上冷冷清清，商铺里空荡荡的，就是想买酒也买不到。”
    毛先生豁然大度地说：
    “那就算了，咱们以水代酒。”
    毛王氏倒了两杯开水，递给毛先生一杯，自己也端了一杯：
    “干。”
    夫妇二人以水代酒，举着水杯互相祝福。